第二十一回吴月娘扫雪烹茶应伯爵替花邀酒

西门庆从院子里回家，差不多已经是一更天了。下马，踏着薄雪向后院走。路过月娘的院门，看见门半掩半开，院内却安安静静。西门庆感觉哪里不对，就悄悄走过去，在墙边看。见小玉出来，在廊子下放好桌子。原来，吴月娘自从和西门庆反目后，就每月吃三次斋，逢七磕头，焚香保佑西门庆能早点回心转意。小玉放好香桌，月娘也穿戴整齐出来，向着天井点香磕头，说道：“妾身吴氏，许配给西门庆为妻。可我夫留恋烟花，中年无子。妾等六人，俱无子出，缺少日后在坟前拜扫的人。妾日夜焦心担虑，怕身后没有所托。顾在星光下烧香磕头，保佑我夫能早早回心，放弃繁华，用心家事。望我们妻妾六人中任何人，早有子嗣，方为长久之计，是妾的夙愿。

西门庆在门后听了月娘的话，心生惭愧，自语道：“原来我一向错怪了她，她一心都是为我，这才是正经夫妻”。忍不住推门进来，抱住月娘说：“我的姐姐，我西门庆死也不知道你一片好心都是为了我，我一向错怪姐姐了，冷落了你的心，不听你的良言，悔之晚矣”。月娘没想到他这大雪天的来，吓了一跳，然后说：“大雪天的，不是走错门了吧？我这不贤良的淫妇，和你有什么牵挂，平白无故的来我这里干嘛？我再不想见你”。西门庆一把把月娘拉进屋里。对着灯看月娘，见她，穿着家常的大红对襟袄，软黄裙子，头上戴着貂帽子，兔子的围巾，一支精致的发簪露出在帽子外，粉装玉琢银盆脸。西门庆看着喜欢，深深的向月娘作了个揖，说：“我西门庆一时糊涂，不听你劝，辜负你的好意。正是有眼不识荆山玉，拿着只当顽石看，才知道你的贤德，千万饶恕我”。月娘说：“我又不是你心上人，也没个机会捞到你，哪里有什么良言劝你。就让我在这自生自灭吧，不要理我，我这屋子也容不下你，趁早出去，要不我让丫环赶你了”。西门庆说：“我今天平白无故的惹了一肚子气，大雪天来家里，就是想告诉你”。月娘说：“惹不惹气，别对我说，我不管。你去跟能管你的说去”。西门庆见月娘还不能容他，就半蹲着装矮子，扯得脖子姐姐长，姐姐短的。月娘看不上，说：“你真是厚颜无耻，我叫丫环了”。说完就喊小玉。西门庆见小玉进来，忙站直了，想赶她出去，就说：“外边下雪，那香桌还不赶紧收起来”。小玉说：“香桌刚才收了”。月娘忍不住笑了说：“没羞的货，丫头面前也胡说”。小玉下去了。西门庆又跪下央及。月娘说：“不看这一大家子人的份上，一百年也不理你”。说完才和西门庆坐下，叫玉萧上茶。西门庆便把今天的事跟月娘说了，最后发了誓说，再不去院子了。月娘：“你去不去，不在于我。你拿钱包着她，你不去就没想到她会接别的客？养汉老婆的营生，你栓的住她人，栓不住她的心，你常拿钱给她又怎么样”？西门庆说：“你说的是”。于是打发丫环出去，脱衣上床，要与月娘求欢。月娘说：“叫你上床就已经便宜你了，今天容你在我床上就够了，想别的事情那不能够”。西门庆把那物露出来，跟月娘调戏说：“都是你气的，中风了，大睁着眼，说不出话来”。月娘说：“好你个淫棍，半只眼也看不上你”。西门庆不由分说，扛起月娘两只白生生的腿就霸王硬上弓。西门庆低声央及月娘出点声，月娘也就咿咿呀呀，口呼亲亲不绝。这夜，俩人雨意浓情，交头搂颈而睡。

第二天清晨，玉楼走到金莲房里，见她正在梳妆台前整理头发。坐下说：“知道昨天什么事吗”？金莲回：“我这偏僻的旮旯，能知道什么”？玉楼说：“他爹昨天二更天回来，去到上房，和吴家的好了。在她那歇了一夜”。金莲说：“俺们劝了多少次，她说一百年，二百年又怎样，就这么耗着。可她自己又好了，也不用劝了”。玉楼又说：“我今天早上才知道，大丫环兰香在厨房听小厮们说的。昨天她爹去院子喝酒，不知道看出什么破绽，把院子给砸了，大雪天的跑回家，撞上上房烧夜香，不知道听见了什么，俩人就和好了，还听丫头说她爹在地上跪着求大房，上房又怎么数落她爹，惨死了。像她这样就没的说，若是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样”。金莲说道：“倒是给人家做大老婆，久了爷就习惯了。烧夜香就要默默祈祷，谁家还故意张扬，让汉子知道。不用人劝，自己暗地里和汉子和好了。有本事硬到底，假装什么”。玉楼说：“倒也不是假装，其实心里也想和好，只是不好说出来。她爹说她是大老婆，那怎么了？就她不用受气，到叫我们做到这份上。也亏了我们去说和。如今，你我别叫她卖了乖，你快梳了头，我们过去和瓶儿说去。咱们每人出五两银子，叫瓶儿出一两，这事就是因为她引起的。今天我们摆席酒，一是与他俩喝一杯，二是请当家的赏雪，玩一天”。金莲：“说的是，不知道她爹今天有事没”？玉楼说：“大雪天的能有什么事，我来的时候两口子还没动静呢。小玉刚开了门，送水进去”。

金莲慌忙梳完头，和玉楼一同去了瓶儿处。李瓶儿还睡在床上。迎春说：“三娘，五娘来了”。玉楼，金莲进屋，说：“李大姐，好自在呀！这时辰懒龙还没伸腰呢”。说着就把手伸进瓶儿的被窝，摸被子里的暖手炉，说：“李大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