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鹿鸣宴

少顷，林清也端着一碗汤药推门而入，她将汤药放到桌上后，转过身眼中含笑看着沈云卿，温声道“公子当真厉害，不但中举了，而且还是头名解元。磨剑十年终作器，寒窗不负读书痴。往日的因，种下了今日的果。公子若是将此劲头持续下去，他日必将登科及第。”

她也算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她心疼沈云卿这些年的经历，同时也欣赏她坚忍不拔的性情，欣赏她遇事沉着冷静，不去怨天尤人，而是想着去改变现状。

她走上前摸了摸少女的头，柔声细语道“快将这碗汤药喝了，明日你还要参加鹿鸣宴，今晚早些休息。”

沈云卿被摸了头，舒服得像个小猫眯了眯眼，满眼求夸地看着林清也，娇声道“阿姐，我中了解元你也不多夸夸我。”

沈云卿只有在林清也面前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撒娇。母亲虽然待她也很好，但是母亲对她有极深的愧疚感，这让她感到很沉重。其实不需要的，她真的很能理解母亲，她也希望母亲能够快乐的活着。

林清也闻言笑了笑，她目光亲和，像一池柔静的湖水，似能包容万物。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宠溺地点了点沈云卿的鼻尖，柔声道“你啊，真是小孩子气性。现下不早了，喝完汤药就去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赴宴。”

“鹿鸣宴”是为乡试后新科举人而设的宴会。因为宴会上要唱《诗经·小雅》中的“鹿鸣”之诗：“悠悠鹿鸣”……而取名为“鹿鸣宴”祝贺之意。此宴设于乡试放榜次日，宴有地方官吏主持，宴请之人除新科举子外，还有内外帘官等。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沈云卿就被叫起来了。林清也给她准备了一身青色衣衫，不张扬，亦不朴素。

沈云卿喜欢青色，她的衣衫大多都是青色的。跟她这个人一样平静而坚韧，她像竹子一样无论环境如何恶劣，永远坚毅笔直。哪怕暂时受风雪压头，挣脱之后依然能够笔直如旧。

宴会设在知州府中，沈云卿到时，已然到了许多新科举人。只见众人围成一圈，不知在做些什么，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叫好，热闹极了。

她有些好奇，信步走去，只见有两三个举子在投壶定坐席的位次。很巧的是这仨人她都认识，其中一个还是她的同窗兼好友，季涣。季涣是云城富商之子，二人自幼相识，又一同考进书院。

这厢季涣看到沈云卿来了，眼前一亮。顾不得比赛就穿过人群，来到沈云卿身旁。

“云卿，你怎到的这样晚？不过也不妨事，快随我来挫挫李长枫他们几个的锐气。”季涣边说边拉着沈云卿朝人群中心走去。

她没想到她才到就要被迫卷入这场斗争。

这边李长枫看到沈云卿过来，面色一冷，勾出一抹冷笑道“我道季涣这小子请了何方神圣，原是我们的大才子沈云卿。就是不知道大才子在投壶上是否也能跟在读书上一样厉害。”

“请吧，沈大才子。”李长枫旁边瘦弱的男子说道。

她见状颇为无奈，她并不想出风头，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地坐着，品茶赏景多自在。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不得不上场。她倒无所谓丢不丢脸，只是不能让父亲这个县令因此蒙羞。

她从鹿中取出四支筭，不紧不慢地走到距离双耳贯壶二矢半的位置，双手各拿一支筭。

李长枫见状不由嗤笑“哟，沈大才子当真了得，竟想双箭齐发。厉害，真是厉害。”

他从心底讨厌沈云卿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呵，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边上的季涣听了这话顿时恼怒了起来“李长枫你什么意思，瞧不起人是吧，自己没本事就觉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没本事啊。”

沈云卿不动声色道“好了，都别吵了，是你们比赛还是我比赛？”

父亲道投壶可以治心，可以修身，可以为国，可以观人。她从小便被父亲要求练投壶，刚开始她也投不准，被罚的多了，自然准头也精进了。

她将双筭对准贯壶，筭像被控制了般稳稳落入壶耳。

“有初贯耳，二十筭”

她如法炮制，将剩下的筭投了出去，皆入贯耳。

“连中贯耳，二十筭。”

场上众人惊呆了，席上投壶者众多，但无一人能胜沈云卿。

季涣也大为震惊，他从前并没有见过沈云卿投壶，这次拉沈云卿比试也只是想碰碰运气，未曾想好友竟如此厉害。

李长枫见此结果，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拽着身旁瘦弱的男子走了。

二人向庭中走去，才发现桌案设在这里。知州大人居于座首，南面依次是此次乡试的考官和各级官员的席位，新科举人们的席位皆位于北面。

风亭水榭，宾客如云。

金秋十月，各路花都已凋零。庭中仅开着朵朵秋菊。

除却秋菊，庭中最吸引人的莫过于硕果满枝的柿子树。

柿子树的叶片在阳光下闪烁着翡翠般的光泽，与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