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南天门后卖烤肠

柴扉后，山石小路随山而上，叶明一人轻快地在这山路上，悠悠走着

不知不觉，行林渐密，天色也暗淡些许。

随着小路一转，绕过几道山脊，一阶一阶的石阶又出现在眼前。

此时月暗星繁，借着昏暗天光，更何况叶明原本就视线模糊，只能看清身前三尺，那巍峨险峻的仙山，此时也悄悄匍匐在漆黑夜幕之后

叶明抬眼看了看，继续向上攀爬

一座石坊忽然出现在眼前

此时天幽地静，唯有石坊旁的溪水叮咚作响，石坊高丈余，上有石制雨蓬，雨蓬之下有三个描红大字，叶明看看了这三个他并不认识的字，确有字音在脑中浮现

‘斗母宫’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此时山水皆有，且山风徐徐月光皎皎，叶明也是兴致盎然起来

于是一路上欣赏着沿途的翠柏石刻，一路向上攀爬

又有石坊一座，上书‘经石峪’

再行，再遇石坊，上书‘回马岭’

叶明笑了笑，继续向上攀爬

不知爬了多久，终于来到一座红墙庙宇之前。庙宇很小，只有正殿一间，右耳房一间，登山的台阶也在此处向左拐了个弯

叶明估算着，丑时将尽，大半夜的庙宇自然关着门。可是在月色之下，叶明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殿门前，冲着关门的正殿极为庄重的行礼大拜

三拜九叩、五体投地，捏诀展臂、念念有词

“哎！”叶明朗声喊道，“神仙下班了，拜那关门的庙，求之何用”？

“我求我心、我求我缘！他神不在，但我神自在！他庙关门，但我灵自由！求了、自然有用”那纤瘦身影并未回头，但声音听起来颇为清脆悦耳，应该是个样貌不错的女孩儿

叶明讪笑一声，施施然绕庙左拐，继续登山去了

过了回马岭，又遇挂满红绸带的山松，然后爬过陡峭的十八盘

一座巨大而又深邃的城门，在山巅悄然等候多时。此时乌云恰遮月而过，夜幕错漏皎皎月华，天光垂下，照亮了眼前城门之上，蓝底鎏金匾额

匾额之上有干净简洁的三个大字——‘南天门’

叶明心中不自觉欣喜起来，这三个大字有一种莫名道韵流转，仿佛过此门后便可入天宫，成仙得长生一般

他脚步轻快地穿过南天门深邃幽静的门道

一条熙攘天街，突然挤入眼中，那种浓郁的烟火气就这样，极为突兀且吊诡地出现在叶明面前

“烤肠~六元一根、十元两根~”

“热玉米、热玉米、又香又甜的热玉米哈，都快来买了哈~”

“热酸奶~突热突热的热酸奶~还有花生奶~还有花生奶~”

叶明看着无火锅拖着长长的白线、坐落满是油污的木桌之上，锅中煮着的东西他一个也不认识，但热水在寒夜的山顶上热气腾腾的，还有机械重复着的叫卖声与香甜气息弥漫于口鼻耳畔

这便是山顶的样子，便是他日思夜想的仙山

叶明忽然有些失望、有些失落、有些兴致阑珊、有些不知所措，他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南天门后好一会儿

又转过头回望

那挂着蓝底鎏金匾额的城门楼子也失去了仙气，他看着南天门三个大字，再次回头看着这熙熙攘攘的天街，感觉到一丝荒诞

他满脑子都是一句不知道谁说过的话

‘扯淡！老子再也不来了！’

他咧了咧嘴角，毫不留意的转身下山去

“哎哎哎”！

“别瞅了！说你呢！”

“哎！光腚那个！”

一个带着红袖章身穿绿色军大衣的大爷，从冒着热气的无火锅后绕了出来，叫住了转身正欲离去的叶明

大爷晃悠着手电筒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将大衣脱下来，走到跟前歪着头眯着眼将军大衣披到叶明身上

“你说你大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我活了这么多年了，光腚爬泰山的你是头一个”

“泰山？”叶明如遭雷击，呆愣当场

听出叶明是个男孩的大爷，心底有些失望，笑骂道

“昂！要不然呢？你当是断背山啊”，大爷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大衣再拿回来，但是心底的质朴善意最终还是战胜了山顶的寒风

“大男人留个长头发，咋地？你要出家当道士啊？”

“哎，你是自己来的吗？有没有跟同学一起？”

“哎！说话啊，王八草的！上大学上傻了嘛！咋还不应声了呢”

老大爷上下打量一番，似乎明白了什么，继续说道

“现在知道尴尬了，光腚上山你咋这么奔放呢，还月下遛鸟啊”

“哎，真是搞不懂你们年轻人”

大爷嘟嘟囔囔起来，见眼前这光腚小青年，呆若木鸡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