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山观仙道入迷途

灵虚山三仙观

叶明和四五个幼童站在一起，正要登山，童子是观内从神洲各地、亿万生民之中，遴选而来。

这眼前要登的山，叫做‘昆嵛’。昆嵛山中最为俊秀的一座主峰，则唤作‘灵虚’

山高人为峰，灵虚道永恒

若是有天人、自那云端俯视人间，便会看到这昆嵛山四面环海，其水清黄，越向东深入，海水则愈发深邃，直至碧海青天相接一线；再往西看去，一片无垠的陆地隐于地平线下，虽遥遥渺渺地不甚清晰，却有红尘万丈如同晚霞一般，沉浮升腾

汪洋名曰‘大渚少海’，陆地名曰赤县神洲

传说羲和大神每日驭驶着六龙，从昆嵛极东的归墟之中、升腾九天之上，御龙扬鞭，巡视人间

赤县神洲有大河，东奔十万里，在昆嵛之西入海

河水泥沙俱下、却混而不浊，浩浩汤汤宽逾千丈，麟龙混杂竞相入海。入海之地，地势则稍稍平缓一些，大量泥沙日沉月积般缓淤于此，形成一片片滩涂芦荡

沧海桑田，陆进海退，像是蛮荒巨兽缓缓生长着筋肉

若是千万年后，这独立海中的群岛仙山，或许会与赤县神洲钩连，最终造就一块深入海中的巨大半岛。

到那时，遗世独立的仙岛，或许就会成为神洲大地之上，一片不起眼的群山吧

灵虚山三仙观便坐落于此，坐落在赤县神洲东边、大渚少海之中的仙岛之上

叶明仰头眺望向那昆嵛深处，最高的那座峰上，隐约可见一片飞檐楼阁于山巅凌风而立，临虚望海

时不时有长虹裂空，击散悠云，翩跹落入山巅道观之中

茂林丛柏，随着连绵起伏的山势覆盖其上；密不透风的林隙之中，三尺石阶如玉带随山而上，芝兰灵草掩生侧旁，石阶像是仙子的环身鸾带，在山间轻盈飞舞着。

海风徐徐，云泷雾罩，那青山便宛如薄纱覆身犹遮面的仙子一般，云髻峨峨，延颈秀项

衣衫缥缈同风起，兰香清幽欲升飞

长眉皓首的老道人踱着四方步，走到四五童子身前，拂尘一挥朗声开口道

“前路漫漫其修远兮，你们当上下而求索。”

他顿了顿，凝视身前童子片刻，转头略微扬起下巴，冲着林隙间的那三尺石阶，说道

“此道名曰‘三生陌’，可见汝胎光、爽灵、幽精三魂来处，亦可见汝三生三世之流离跌荡，其间玄妙，可知宿慧、见本心、明人道，亦可治你这疯癫离魂之症。”

老道回首凝望着这童子，孤孤单单的病弱模样

虽然偶尔聪明些，眸子里灵光盈盈的

但仅八九岁的年纪，多数时候，只是个痴傻的始龀幼童罢了

就这样让这他独自去走那七十余里的漫长山路，着实有些丧良心了

“但老夫有一言相赠，汝需谨记”

老道长思绪万千却言语不停，继续说道

“且视前生如幻境，视众生为魍魉山鬼，只管去走你今世的仙道！须知‘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前尘往事皆虚，眼前脚下才是实在；那黄粱一梦，大幻似真，这浮生百载为真，却万万不可恍然如梦。”

皓首老道长眉飘飘，慈祥的瞳光如水，又如那凉凉皎皎的故乡月华，洗去那孩童内心的厚厚尘埃

“前途漫漫，当行则行，当止则止，当生则生，当死则死，斟酌调停，无非是致其良知，以求自慊而已。”

老道宽厚声音抑扬顿挫地缓缓飘落，那始龀痴子置若罔闻，仍只怔怔地、眺望着那云遮山观下的石阶仙道

凉风徐徐，云色海雾渐浓，云山雾罩之间，那林间石阶如龙蛇盘绕昆嵛灵虚。抬眼望去，白雾虚云之后，便透着青黑色的巍峨雄山，山高不知巅，峰尽隐云霄

白发白眉白胡子的老道长，冲叶明摇头摆手，说道

“去吧，去吧，沿着石阶往上爬，走到一座柴门的时候，有两枚朱红丹丸，要记得服下，如此便可一旬不受饥馑之苦。”

“一直往上走，直到过了南天门，就能再看到我了。惟愿徒儿愚且鲁，无灾无难登山途！为师不在意你能走多快、日后境界能修多高，惟愿你三魂相济、平安上山、顺遂下山”！

四五童子之中，有一年幼总角稚童向前一步

小二牛俯身作揖、拱手称是

若是过得这数十里的崎岖山路，便可医得疯癫离魂症，或许还能入仙观、拜良师，结道庐、修灵行；但若是过不得这山路，叶明便...

老人面上难掩心忧，不忍再看

说罢，拂尘又一挥，化作长虹飞升，落入云隐山观之中

翠山莽林间，叶明在三尺石阶上奋步前行

稚子童趣，手臂长举、膝腿高抬，仿佛关节僵硬的扯线木偶

叶明身后浮现出几个童子的重影来，四五个孩童和叶明同手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