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我们早该认识的

载着卫姝与霍衍的马车停在了长明殿外，齐陆正欲上前迎接，马车边的侍从却频繁眨着眼给他使着眼色。

他走到一旁，用手遮口悄声问道：“怎么回事？”

被问及的那人也小声回道：“卫姑娘睡着了，陛下让咱们不要惊扰到她。”

齐陆一听，一改严肃表情，笑逐颜开，却又突觉不对，轻斥道：“什么卫姑娘，这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

那侍从战战兢兢应是，马车外两人的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了响动。

卫姝从霍衍温暖的怀中悠悠醒了过来，这才顿觉自己竟睡着了，她忙不迭起身，朝马车外面走。

踩着马凳，卫姝来到了殿前。

在她仰头瞧见殿宇名字之际，却生出了疑惑。帝王寝宫一向是飞霜殿，怎的现如今他们却到了长明殿了。

她正琢磨此事，旁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夫人，您可安好？”

齐陆走到了卫姝跟前同她请安，卫姝许久未见他，瞧他依然一副笑盈盈的样子，便倍感亲切。

可当她的视线下移，却发现齐陆右边衣袖空荡荡的，正随着微风轻摆。

齐陆微微往右侧身，想要藏住自己身体残缺的部分，他故作轻松地说道：“中毒了，为保性命才失了右臂。”

卫姝听得心中一阵酸涩，好好的一个人，没了一只手。她素来善体察人心，方才齐陆那模样，虽然装作不在意，却还是难以掩盖住心中的失落的。

这时霍衍走到了卫姝身旁，齐陆怕惹卫姝伤心，赶忙说道：“夫人，咱们快进去吧，殿下知道您来，高兴得不得了。”

在这偌大的皇宫里，霍衍成了陛下，而霍珹作为其子则成了殿下，卫姝自觉与他们没有关系，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齐陆，以后莫要再唤我夫人了，称我为卫姑娘便好。”

齐陆一时不是该应是还是不是，他偷偷瞥了一眼霍衍，见他没有反应，还是依了卫姝，重唤她为卫姑娘。

至于以后，会不会从卫姑娘变成皇后娘娘？他在心中笃定，这是必然的，毕竟，这世间也只有卫姝一人能入霍衍之心了。

长明殿前，足有三层台基，共九十九阶。

齐陆上前来问好后便识趣退下，殿前守在不少禁军，但卫姝却不好高声唤他们前来扶霍衍。

于是她只得叹一口气，问身边人：“需要我扶你吗？”

霍衍站得直直的，嘴里说的却是软话，“看不清，怕摔下来。”

无可奈何，卫姝伸手搀住了他，领着他一步一步登上这九十九级阶梯。

两人还未走到，便听里面传来一阵兴奋的高呼，“娘亲，娘亲——”

霍珹穿着一身墨绿色绣竹纹的圆领袍，飞快地朝卫姝这面奔来。

这孩子过于兴奋，有些横冲直撞，扑到卫姝身边时，差点没将她弄摔在地，幸而霍衍伸出左手撑住了卫姝的腰，否则，卫姝必定是摔了。

“霍珹，这么大个人了，怎的还如此不知轻重，你以为你还是两三岁吗？”

卫姝在旁边听着霍衍教训霍珹，不免腹诽道；这小子两三岁时她也抱不住。

“娘亲娘亲，你快随我进来。”

往常被霍衍训了，霍珹总要不高兴好半天，但今日见到了卫姝，他才不管这么多，牵着卫姝就往里走，完全忘记了他那个半瞎的父亲。

一大一小在前面笑着走着，霍衍原本被扶住的手就这般僵在了原地。

齐陆一直偷偷躲在暗处，见霍衍被遗忘，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问：“陛下，我扶您进去？”

霍衍站在原地，从喉咙间吐出一个滚字。

齐陆立马麻溜儿地拍拍屁股走人，等到卫姝都快走到殿内坐下了，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忘了一个人。

她又匆匆折返，见霍衍仍站在原地，顿时有些惭愧。

纤手又抚上了霍衍的小臂，卫姝瞧不见，但是跟着折返回来的霍珹却将自家父亲的表情看得清楚，他在暗爽。

等到卫姝将霍衍扶着坐下，竟已经到了吃饭的时辰，齐陆吩咐人上了菜，这一桌子，全都是卫姝爱吃的。

父子二人一左一右坐在卫姝身边，一会儿霍珹要吃那个，霍衍要吃这个，她一双筷子夹都夹不过来。

霍衍见卫姝半天没吃上一口，轻咳两声，对霍珹说道：“你没长手吗？”

卫姝回呛他：“你不也长手了吗？”

“我右手废了。”

霍衍仿佛说出了什么令他骄傲之事，让卫姝无语至极。

一顿饭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吃完了，霍珹明日还有早课，被霍衍吩咐人带下去歇息了。

殿内终于只余下了霍衍与卫姝两个人。

卫姝抬眼四看，这偌大的殿宇空落落的，连个摆件儿都没有，没有一丝一毫的烟火气。这地方，着实不令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