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更衣

去平邺的路上有些冷，这两日仿佛是倒春寒，马车中也没有烧暖炉，卫姝被冻得直哆嗦。

此次出行，因着是跟着商队，而卫姝又改了容貌，自然身边不能带上玉宇。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过苦日子，她完全可以照顾自己。只是寒冷却是卫姝所难以忍受的，马车行在荒野之中，周围鲜有人家，更别提可以卖炭的商铺了。

卫姝悄悄搓着手，偷偷斜眼睨着霍衍。此人依旧一过了冬就是一身单衣，好像从不知冷一般，卫姝吸了吸鼻子，想想还是忍忍吧，应当就快到下一个小镇了，到时候添置一件厚衣，再烧一个暖手壶，想必就不会太冷了。

卫姝掀开帘子，微微仰头问旁边正骑着马的齐陆：“咱们何时才能到下一个镇子啊？”

齐陆想了一下回说：“约莫今天晚上能到吧。”

可是现在还是正午，卫姝有些后悔，早知道出门时就带件厚冬衣了。一旁的闭目养神的霍衍突然睁开了眼，掀开马车帘走了出去。

“将车队停下。”

卫姝在马车内听见霍衍朝齐陆说话，然后从一个板车的大箱子中拿出了一件黑色狐裘，然后示意看了齐陆一眼，齐陆立马懂得了霍衍的意思，马鞭子甩在身下的马上，唤车队继续行进。

马车帘子被掀开，卫姝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一直瞧着霍衍，在他拿出狐裘的那一刻与其眼睛撞上，让她有些手足无措。那眼睛不知为何看着没有往日里那么冷了，卫姝及其不适应，忙将马车帘放下，又缩回了自己的座儿上。

霍衍利落迈开长腿翻上马车，车帘掀开一瞬间，一股寒风被他带了进来，卫姝被冷得一颤，随即那狐裘便被扔到了她膝上。

卫姝一手抓着狐裘，抬起眼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霍衍，问说：“这是给我的吗？”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卫姝美滋滋地将狐裘披上。这应该是霍衍自己的衣服，上面依旧有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气，卫姝将其拢在了自己身上，瞬间温暖了许多。披着这件狐裘，倚在马车壁上，摇摇晃晃中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一旁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霍衍将目光落在了卫姝的脸上。她已经改变了她原本的面貌，许良骏特意替她做了一张极为普通的假面，说是丢在人群中任谁都不会注意。可是霍衍却想，若是现在将卫姝丢在茫茫人海里，他也一定能找到。

过了许久，卫姝是被马的嘶鸣声给吵醒的，然后便是一个不稳摔到地上彻底清醒。

外面穿来兵刀相接的声音，卫姝正想掀开帘子，却被霍衍在外面一把压住，只听他沉声说：“别看，一会儿就好。”

既然他这般说，卫姝也不再想着往外看。只是这眼睛看不了，耳朵就尤为灵敏。从刚开始有许多砍杀声，到后来渐渐平息也不过一炷香时间。

卫姝听不见熟悉的声音了，小声唤了一下：“霍衍，你在吗？”

话音刚落就见他弯腰走进了马车里，一眼便可瞧见他袖口的一小片黑渍，那是血沾上他的黑衣后形成的。

车厢内有一股小小的血腥气味，卫姝问说：“你可有受伤？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霍衍不疾不徐地将有血渍的那处袖口挽起，仿佛刚才同人搏杀之人非他一般，“无碍，不过是些流民罢了。”

怎么可能是流民，卫姝心想，这霍衍是就自己当三岁小儿骗呢，若是流民，恐怕在他们亮出刀剑那一刻便已经跑走了，哪里还会跟他们缠斗那么久。

马车向前驶过去，山谷中卷来的一阵风将车帘掀开，卫姝正好偏头看过去，只见地上是一个接一个的尸体，血水渗进了土地之中。只看一眼，卫姝便将眼睛别开，随即又与霍衍淡然的眼神对上。

他的平静，让卫姝感到心惊，究竟要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骇人场面，才能做到如此的沉着。

“怎么了？害怕了？”原本静谧的空间霍衍突然开口说话，那声音就好像盘悬在卫姝的头顶，带来阵阵凉意。

卫姝也不瞒他，点了点头。

霍衍边褪下自己的外袍，便说：“这样的场景，往后的几年还会遇到很多，所以我让你习武，不是说笑。今日来人不多，若是有朝一日，遇上什么大麻烦，你最好还是有个自保的能力。不然命丧刀剑之下，你所拜的神佛救不了你，我更是救不了你。”

霍衍现先是褪下了外袍，然后是一层中衣，再然后是里衣。卫姝原本还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习武了，然后回过神之时便瞧见了霍衍已经将上半身脱个精光，右腰处的刺青明晃晃显露在卫姝眼前。

她一下将眼睛捂上，有些羞恼：“你怎的一下就将衣服脱了，你让我回避一下啊。”

霍衍没有答她的话，只是将身子朝卫姝处探了过来，卫姝从指缝间瞧见了他腰腹处那处伤痕，还有不计其数的疤。

霍衍离自己越来越近，甚至卫姝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热，卫姝脑子一下不转了，结结巴巴地说：“你别离我太近啊，咱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