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湛恩坤灵曲

三代种已属上位龙兽，比较起普通人类都要聪明许多，它们此时见到老人出手，动也不动，场面在愈发紧张时，那只鹿兽开口说话了。

“嫘绛，龙子并不想为难你，只要你退回三垣，你们嫘姓最后一根顶梁柱就还能留得住。”

“螭吻想要拦住我吗？这片平原上有四路人马，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我这般的待遇？”老人气息舒缓，慢慢悠悠地说。

“没有，螭吻说过不必瞒着你，它做人头傩祭，帮助蒲牢沟通傩神与诸天亡灵，只得到了一道启示，启示中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嫘绛，你的气息与这第一道天定变数纠缠在一起，我们也别无他法，用人类的话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将你此时拦下，或许此事还有一线转机。”

“窥伺之道，只能得既定之天数，你们所谓的尽人事，多半是徒劳的，这是连我都懂的道理，蒲牢又怎么会不明白。”老人漠然地看着他们，对它们说的话不以为然。

“嫘绛。”两只龙兽哈哈大笑，“螭吻还想告诉你，所谓天定变数，非既定之数，亦非变数，却是天地意志不能约束之数，天地意志不可揣测之数，所以你又怎知我们此行就是徒劳无功的？”

蝙蝠老人听到这话才心神震动，我能清楚地看到他身上的黑色绒毛竖起，胸腔里响起嗡鸣的风声，面容一扫悠闲，严肃地让我觉得冰冷。

我能猜到它们口中所说天定变数与我有关，但是我当时完全听不懂，直至遥远的未来，我的命运显露无疑、我渴求的已经失去、我成就的尽是虚妄，那时候再回想今日里它们对我的命运的议论，仅觉得它们是在放屁，是在故作高深地胡言乱语，以至于让聪明的蝙蝠老人也变得糊涂且慌张，还让我错误地觉得自己很吊很牛逼。

老人悄悄叹着气，他将身影躲在圆鼓之后，用余光打量着我，我会意，在老人愤而出手时默默藏回了金属箱子里。

穹宇间又响起老人用蝠翼拍击鼓面的沉闷咚咚声，风又重新开始流动，日光也在跳跃，我们的影子随着鼓点在变长变短，不停跳动，我的心跳，不知不觉地与鼓声齐鸣，我有一种发自本能的预感，仿佛鼓声起时，我命犹存，鼓声止时，我命休矣。

那两只龙兽甚是紧张，它们又说道：“缧降，若非这百年来囚牛一脉九位二代种从没有出现过空缺，你早已进化为二代种，如今九位龙子与二代种不可出手，谁都知道三代种中唯你堪称最强，但今日，我们自然是有是有备而来，即便你气血耗尽，也未必能杀掉我们俩个。”

它们的两张狗脸和一张鹿脸，渐渐浮现起一张畸形的面具，面具上是上千上万张人脸碎片缝制的鬼神图样，发黑、腐烂、渗出鲜血。

它们在鼓声中凄厉地嚎叫，也威势大增，开始酝酿力量。

旅团九人齐齐后退到蝙蝠老人身后，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为老人捏了一把汗。

大鼓敲击几下后，鼓声突然消失了，那种控制我心脏律动的异样感也不见了，我身下的土壤开始出现细微的震动，而大鼓任由老人的蝠翼拍打，也发不出一丝响声，我在疑惑间，却看见那两只龙兽已经出手了。

那只鹿的双角亮起刻画下的睚眦纹路，顿时双角变得锋利如刀，随之大角与周身之上又爬满了猩红色的闪电，确实是十分壮观、异常俊美。

鬼神面具上流淌出漆黑浓郁如水的烟雾，包裹着鹿兽，就连猩红闪电也变成了深紫色，深紫色的闪电被黑水烟雾引导着，在鹿兽的身侧又缓缓凝聚成一只鹿兽，两只鹿兽心意相通，就连动作都是镜像的。

相鎏紧张地手心都攥出了血，他低语着说：“是生死灵媒之术。”

老人无声击鼓的动作越来越快，即刻就达到顶峰，他披散白发，神情专注，用老迈沙哑的声音俯首高呼：“万物群形，未物匪鸣，湛恩坤灵，唯乐斯名。”

一切仍旧安逸如常。

但两只灵媒鹿兽惶恐的哀嚎起来，它们甚是慌张，生灵媒向右，死灵媒向左，八足落地，奋力蹬地，欲要以红雷与风与刀与生死灵媒之力夹击蝙蝠老人。

但它们的八足蹬地暴起的一瞬，以风雷的神速未能奔出小半丈，它们足下的大地就犹如鼓皮震动，两道彻天的擂鼓声轰鸣而起，鹿兽的生死灵媒犹如在鼓面上被擂击的蝇虫，跃起时被天地间无形无象的鼓槌擂击在大地上，又从大地之鼓的鼓面上震飞而起，不过三声鼓响，死灵媒上的雷光就出现了泯灭的迹象。

与此同时，那双头狗也唤醒了鬼神面具，一只阴晦的蛇形亡灵盘缠在双头的脖颈上，双头狗张开两张嘴怒吼，却从蛇形亡灵吐信子的嘴里发出尖锐、悲怆的哭嚎声，即便我听了也感到大恸。那哭声中夹杂着歌声，它唱着：“请你的魂回归幽冥，请你的魄留在故乡，我愿引领你穿过那条江......。”

蒲牢血脉喜吼，身如金石，精通声之法，又借巫咒法力唱起了驱魂术，顿时天上降下牵魂之索，诱使着我们的魂魄，只要魂魄出窍，牵起牵魂索的一端，就永世再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