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老螨

我呆坐至天明，一方面是在始终提防着杉魅，另一方面在回想昨日发生的种种事情，愉悦又怡然自得的心情油然而生，我的心和身体都充满活力了。

我研究着自己的身体，凭空拔高了两寸半，肌肉像皮革般坚韧又充满力量，我的骨骼——我不知道，只是猜测也像小兽那样足够坚硬，毕竟我还不至于去测试一下。再无其他异样的地方。

这么废物的古龙后裔，只会咬人，哦，还会转化能量，只有这点还不错。我咂巴着嘴，仍然嫌弃至极，寻常人只有一次接纳古龙血脉的机会，挑选九脉中的一种，以后就再也无法更改也无法增加了，倒是像此前说过的那类天地气运之子会有例外，他们能承载更多种的血脉之力。

而我，如今不知道这具身躯里承载的是哪一脉血脉，少年郎大多数都钟意嘲风与负屃的血脉，高贵、优雅、血统纯正、能力出众，当然，主要就是一个帅字。

自见到嘲风起，我也不例外，幻想过加入旅团后抽到一只嘲风血脉并融入身体，而不是来自于这只半蛟半羊，害我肚脐眼长嘴的怪东西。

但我艰难地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何况这半蛟半羊的异兽血脉没有将我侵蚀，更别提治好了我肢体，我将此当作了莫大的恩情，朝着母体拜了拜。

起了浓雾，能望出百余米远，白茫茫的天穹上又遍布着积云，空气冷峭湿润，将要降下大雨。

体内消化掉的能量能够帮助我维持体温，但仍然觉得不舒适，不论是用树皮还是草叶，总想把这具进化了的健壮身体遮掩住，最后我开始打母体身上的黑灰毛皮的主意。

此前我没敢吞噬小兽的牙齿，我将牙齿捡起来，从母体上割下一条能够围住裆部的羊皮裙，保暖效果奇佳，而且除了小兽的牙齿外，什么也不能在裙上留下痕迹。

可惜的是半蛟半羊的异兽的后背上，被嘲风劈出了一个焦黑的窟窿，一件能保命的内衬是肯定做不出来了，但做一些小护具还是可以的。

我的手艺还不错，仍是继承自我的父亲，我们两代人在故乡里的帽子店谋生计，裁剪些皮毛轻而易举，只是手头没有工具，以后再缝制些手套和护颈。

等到这时，淅淅沥沥的小雨才落下来，寒凉的雨滴溅起了尘埃香，打湿了杉树梢，也刷洗着我沾满血污的身体。而母体在地面冲击出的沟壑里，本来是灌满了灰色血液的，一整天天的时间里大半都渗入土壤中，此时雨水一稀释，沟壑底部的情况也能看清了。

我的余光掠过沟壑底，立刻趴在地上呕吐，这一天两夜里没有进食，只是喝了巨量的异兽血液，这时一股脑地从喉咙中吐出来。

那沟壑底爬满了脚掌一样大小的暗红色虫子，肥嘟嘟地，像没有脑袋的甲虫，虫身上遍布着水蛭般的环节，略微透明，能看到它们吸食在腹腔内的血液和碎肉。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血老螨，那纤细又长满倒钩的半透明红色虫腿，像是在我心坎里爬动似的。

可能是时间加上雨水的缘故，沟壑中已经血气稀薄，而我的呕吐物中血气更加浓郁，它们在我呕吐时出现异动，沿着沟壑的四壁爬行，露出水面后弹跳而起，落在我的面前，用口器吸食我刚刚吐出来的酸臭血液。

这他娘的我哪受得了，想踢飞它们又想起自己没穿鞋，不敢用皮肤触碰它们，血老螨性喜血液，偶尔也会把脑花和骨髓啥的当作配餐，但它们没有什么智力、也没有视力，哪里有优质食物就群聚在哪里，并没有过激的攻击性，但它那看似水母一样脆弱的半透明虫身，不仅坚硬地像是木头，还附带有克制血肉之躯的诅咒。

如果在惶恐中用脚去踢踹它们，即便接触的时间再短，也足够一根大脚趾被吸成枯柴，而它们吸食的血液越充分，虫身就越凝实，也就越坚硬。

唯有一点缺点，它们极容易被阳光晒干，但干瘪也不代表死去。

该死的，阴云正浓，晨雨正盛，没有阳光。

我自知拿它们没有好办法，我停止呕吐，吐掉口中的余血。跑去将母体扛在肩膀上，想远离这个地方。

然而，我转过头的时候差点被吓晕过去，十数只血老螨震动着巴掌大的翅膀朝我脸上扑来。它们大概是闻到了我血液的气息和沟壑中的近似，而且更甜美、新鲜、有活力、充满能量，而我刚才呕吐出血液，我的嘴正类似于尸体上流血的伤口。它们无法分清死活的区别，却懂得伤口才会流血。

我扛着蛟羊的尸体仓皇逃窜——没错，我给它起了个名字，不断有几乎完全凝实的血老螨飞到空中加入追逐我的队伍。离逃出树林仅有不到二十丈远，我早年就能在山和崖壁上如履平地，以现今的体魄，顷刻而至。

我回头望了一眼，一群杉魅被刚才血老螨差点把我吓死的表现刺激到了一样，用长长的草带抽打飞起的血老螨，并且将它们裹住捕捉，要么是觊觎血老螨的古龙血脉，要么是想要拜师学艺。

一想到这，我突然意识到遇见蛟羊之后发生的事诡异地很，有些完全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