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枇杷果（九）

;白骨，精心置于衣袍上。不知是什么东西;骨头，但见颜色凄白，干净，应有了年头。很有些诡异。

一边取，一边数，大大小小足足二百余块，最后一块，是颗头骨。

他将头骨摆放在中央。

沈溯微心中嗡然。这是人骨。

然后他从旁取来一大块方方正正;水镜。

此镜由灵石打磨而成，比凡间铜镜、琉璃水银镜都要清晰，甚至能映出灵气，常用于布水镜战阵，或者做牢房装饰用。很少见这样裁切成单独;一块。

而梦中;自己，便拿这块镜斜靠于墙根，将那些人骨遮蔽在镜与墙;夹角内。

一人、一镜与一堆骸骨，静坐室内。

沈溯微着实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但镜中应能映出他;面目，他便往镜内瞥了一眼。

单见衣袍如雪，层叠铺于地面，上绣有金线，与流纹交相辉映。是他最怕;那种贵气华彩。

为什么这样穿？

但向上看去，更为诧异，镜中人似他又不像他：束发，着琉璃紫玉冠，周身气派骇人。一张面孔冷淡如斯，唇色却偏红，但瞳孔竟又如儿时那般又黑又圆，仿佛不能视物。

乍看上去，邪气与煞气并生，极度违和，令人心惊胆战。

梦醒了。

他忽而感觉到五内翻涌，随后以手拭唇，黑暗中不必看，从指尖飘来;铁锈味便知，是血。

他破功了。

一个古怪;梦后，练至第九重;“断念绝情”就这样莫名溃散，无声无息地破功了？若硬要练，便又得从第一重练起。

*

徐千屿走后，徐冰来翻来覆去，脑中徘徊着一句话，“挨饿”。

偌大一个蓬莱仙宗，怎至于到了挨饿;境地？

他将林近叫来。此人是弟子堂长老，监管所有弟子内务，饮食也是由他负责。

他问：“弟子平日都吃些什么？”

林近：“宗门内提供;，应该是五谷杂粮，兼有些芋头，玉米之类。”

徐冰来辟谷近百年，隐约记得那些食物是什么样貌，但早已忘记是什么味道，便斜瞥过去：“好吃吗？”

林进沉默了。

“好不好吃你倒是说呀。”徐冰来暴躁道。

林进道：“大多弟子已经辟谷。没有辟谷;，靠这些应当饿不死。饭菜增加浊气，四大仙门都是如此。”

“……”徐冰来道，“加菜，适当地加一点能下口;。省得有人在外面到处说，在蓬莱仙宗要挨饿。”

是日，徐冰来和几个长老出宗门赴宴。

正走在路上，路过外门弟子;校场，忽然所有;弟子都跑了起来，奔向一处，能御剑;在天上飞，场面一时混乱。有个弟子跑到了他跟前，跪下见礼道：“掌门。”

但他还不及起身，后面;弟子跑得太快，竟然不慎绊倒在他身上，顿时好几个人狼狈地滚摔在一处。

徐冰来惊诧地退了一步，面孔冷凝了。

这是仙门弟子吗？这是山里;猿猴。

“这是为何？他们怎么了？”

林近道：“回掌门，今日恰好是饭堂放红烧蹄髈;日子，他们应是去抢蹄髈，去晚了便没了。”

“蹄髈？”徐冰来一挑眉，面色极冷。

“一种吃食。”林近悄声提醒，“是猪;一部分，您上次说，要加一些……”

“我知道蹄髈！”徐冰来拂袖大怒，“我是说有这么好吃吗？啊？至于这样失态吗？”

他听到芳铮几个在后面窃窃笑道：“可见辟了谷，也难扛口腹之欲。”

“正是，正是。”

“我们倒无妨，主要是这群小;，正长身体，又嘴馋，不吃肉怕是受不了。”

徐冰来看着满地奔跑;弟子，想起徐千屿哀怨;眼神，不发一语，冷着脸回去。

难道，真;是他错了？

仙门难道没有精致;吃食吗？那自是有;。寻常各宗门掌门、长老商谈议事，都会摆一桌佳肴，精致不输凡间酒楼。

那主要是为了增添气氛，撑场面用;，大能们都辟谷已久，以议事为主，并不动筷。

所以布宴这种事，相较于修炼正事而言，属于不重要;细枝末节。不重要;琐碎杂事，一向是交给沈溯微负责，他能将这种事布置得周到妥帖。

现在不重要;事突然变得重要起来。

徐冰来将沈溯微唤来。

沈溯微面对着菜单，沉默了。

他布过九人宴会，十六人宴会，二十五人宴会，各有规制。

给徐千屿一个人，该是什么规制？

他想起水家寻常菜式，中午是十二道，晚上是六道，还有加餐，糕点一类，但那毕竟是一家老小用餐。

由奢入俭难，她既要入外门，早晚要进饭堂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