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爱的代价

春日午时。

京城长安平阳侯府。

阁楼旁边的一间小耳房门口。

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坐在凳子上，哼着小曲，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婴儿。

这是仆人居住的小屋。

婴儿闭着眼睛，小嘴吮吸着乳汁，一会儿，停下来，休息片刻，继续吮吸。

朦胧恍惚中，出现两盏形状、颜色一样，材质却不一样的荷花灯，在他身边漂浮着。

一盏是翡翠荷花灯，一盏是琉璃荷花灯。

灯光闪耀着白色、绿色、黄色、红色…七彩光芒。

“江郎，你终于出生了，快长大吧，我们都是你的夫人。”

一群女孩的声音，从很多花瓣里发出来。

他面带微笑，正做着美梦…。

女子看到他吃得这么香，高兴的亲了一下他的嘴巴。

“唉，流儿，多吃点吧，往后为娘就不能伴你左右了。”

此时，旁边走来一位女仆。

“少儿，你快把孩子弄走吧。夫人很生气，认为这孩子是老爷的。”

“英儿，我不是和夫人说了，不是老爷的，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有什么用，几位夫人和身边的人，都觉得你不知廉耻，连相好的是谁，家住哪里都不知道，随便和人家好上，还生下野种。咱们下人，身份如此卑微，怎么能在府里有孩子呢。”

“我也想找个地方，可是没有钱呀。”

“反正我只告诉你，老爷、夫人已经很仁慈了，你再不将孩子打发掉，她们会赶你走。”

“知道了。”

少儿低头看着熟睡的儿子，眼泪吧嗒吧嗒落在他的脸上。

“孩子，不是娘狠心，娘连自己都养活不下去，只能将你送给别人了。”

江流儿似乎听到了娘的声音，微微睁开双眼，小手挥舞了几下，呵呵笑着。

少儿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深深叹了一口气。

“孩子，是福是祸，往后都看你的造化了。娘无用，悔不该深爱你父亲，把你生下来受苦。”

少儿说完起身，抱着孩子离开了平阳侯府。

半个小时后，来到了西市一座普通的宅院。

轻轻扣了三下门环。

片刻，门被打开一点，一位年轻女子探出了脑袋。

“二姐，你怎么来了？”

“四娘，我弟弟一直抱怨你生了三个女儿，现在我把儿子给你抚养，说不定会好些。要是夫人问你，你就实话实说，想必不会多什么口舌，我赚的工钱会给你，算是孩子的抚养费。这样，不会占用家里的开支。”

“劝你不要生，你偏不听，整天做着美梦，等那负心郎来接你。”

“我哪里想到会这样。”

“姐妹们早就告诉你，人家穿着一看就是有钱人，你只是身份低下的侯府女仆，怎么可能？”

“四娘，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我准备去湘江找他。”

“你找他，我没有意见。要是找到，他认了你，皆大欢喜，要是不认，找不到，你寻死，我可不会帮你照顾孩子。”

“嗯，多谢四娘。”

少儿流着泪水，黯然离开。

“孩子，不是我狠心，不说这话，你娘也许会寻死，不要你了。”

四娘说完，叹了口气，将门关上，抱着孩子走进屋内。

半年后，夫家的家族受到汉武帝恩宠。

四娘带着孩子，跟着夫君全家，搬到了东市大宅子居住。

这段时间丈夫又娶了两位小妾，家里三位女人，每个人的身份都比她高。

一切皆因为她曾经是侯府的舞女，也是仆人。

她成了名副其实的四娘。

一个即使有了儿子也不受宠爱的小妾。

江流儿成了一个不受待见的孩子，连伺候的人也没有。

除了四娘和三个姐姐陪伴，再无他人。

数月后，不远处，东边的屋子非常热闹，人来人往。

家里在给大夫人的儿子办生日宴。

所有的孩子都去了那边，除了他。

并非他不想去，而是没有人带他去。

不是他不会走路，而是前屋的门被关上。

他独自蹲在墙角偏僻处，和花草说话，和自己的影子玩耍。

渐渐的，花草听不到他的声音。

墙角外，再也没有了他的影子。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过问，好像他，从来未曾到过这个家。

只有那四娘回来，带着三个孩子，四处找了找，喊了喊。

最终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孩子，这里虽是富贵人家，你却没有享福的命，我也无能为力，但愿你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