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阁对谈

山长授课结束后，唤沈云卿一同去了藏书阁。

章颂年迈走得不快，沈云卿一直恭敬地走在距他三尺远的后面。

一路上学子们见到沈云卿跟在章颂后面都很吃惊，她甚至能听到他们小声议论的声音。

“看到没？沈云卿跟在山长后面，那可是山长啊！”

“他是乡试的头名解元，山长见他不足为奇吧，你为何这么惊讶。”

“你懂什么？山长可是连当朝太傅都拒见的人，却肯见沈云卿。能得山长欣赏的人，那他以后的仕途必是畅通无阻了。”

直到两人走进藏书阁，学子们的目光也没散去，好奇地打量他们的身影，猜测他们是干什么去的。

她一路上听到同窗们的议论尴尬极了，她能听到，想必章颂也能听到。

山长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听到这些毫无反应，她心中暗想。

藏书阁是一个两层高的阁楼，整体由朱红色的木材所构成。阁楼正上方约十五丈悬挂着由先帝御笔亲赐的匾额，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藏书阁。

走进殿内一股墨香袭来，让人不住沉浸其中。殿内整齐放置着一排排的书架，大门东侧摆放着几张桌案，是供学子们阅览书籍用的。

章颂在一张桌案前坐了下来，眼神示意沈云卿坐下。

章颂坐下来后并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沈云卿。

沈云卿被看的有些发慌，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依然正襟危坐任由章颂盯着看。

这大殿内寂静无声，两人谁也没出声，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吐纳声。

就这样过了许久，章颂缓缓出声道“你因何而读书？”

“为做官”

这个回答章颂继续问道他倒不意外，毕竟这是当代大多数读书人心中所想的。他眉头一皱，淡淡问道“你可知何为为官之道？”

沈云卿回道“君子为政,以爱民为本,以廉洁为先。视民如子,则百姓乐而国家强;为官清廉,则社稷安而人民信。故君子之为政,以爱民为本,以廉洁为先。 视民如子,爱民如子,斯为君子矣。为官者,当以廉洁为本,以正直为先。”

章颂紧接着问道“这便是你的回答吗？”

沈云卿抬眼直视章颂，语气坚定道“学生曾亲眼目睹过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为了家国大义，忍痛将自己的亲人送去战场，换来的却是亲人战死沙场，敌军攻破城池。本该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的老人失去了自己的亲子。含泪送别新婚夫君的新妇，等来的是夫君战死，抚恤金被贪官污吏侵占，被迫离开祖辈生活的家乡。”

她顿了顿接着道“故学生做官是为了让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让我赵国太平安定，政通人和。”

章颂闻言大喜连说“好，好，好。”激动不已。

“我大赵正需要你这样一心为国为民的人才。现如今天下三分，赵、郯、邓。郯国势大，我赵国次之，邓国势小。郯国皇帝此人野心极大，欲吞并两国，统一天下。对外有郯国虎视眈眈，对内朝堂党派之争日益加剧，形势不容乐观。”

章颂长叹一声，看着沈云卿缓声道“你可知曾太师曾推行的耕种法？”

“学生知晓。家父曾在云城推行此变法，收效颇丰，让众多云城百姓在天灾降临，粮食歉收之时度过难关，不至于为了交赋税而贱卖土地，只是不知为何实行了没两年，朝廷突然收回此令。”

章颂闻言冷笑一声“这只是云城实施耕种法所获得的效果，我赵国所统领共八十余城，你可知其他大部分地区施行变法后，百姓反而更加民不聊生。”

她闻言大惊，震惊之语脱口而出“为何会如此？还请山长为学生解惑。”

章颂听到沈云卿的疑问，心中苦笑，到底是个不经世事的少年啊。这副模样倒是和他年轻时有些像。

还记得当年他状元及第之时曾在心中暗暗发誓，要让这天下再无战乱，要让赵国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让百姓们安居乐业。

“因为并不是所有官员都能像曾尚那样一心为国为民，他们大多人心中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哪管百姓的死活。你要永远记得你今日所说的话，你的为官之道，日后你即使处尊居显也不要忘记。如今你乡试中举解元只是你的第一步，切记不可骄傲。也先不道，志满气骄，将有长驱深入之势，不可不预之防。”

她站起身作揖，恭敬道“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章颂思索片刻，将宣纸铺开，提笔写了满满三大页纸的书卷名，末了摇了摇头，又加了几册书，这才缓缓开口道“给你半月时间，将纸上所罗列的书目尽数看完，半月后我要考你。”

他当年将这些书看完用了不足半月的时间，就是不知这孩子能否在规定的时间完成。

她看到满满三大页的书目感到一阵不可置信，只有半月时间真的能看完吗？

既然山长规定了半月，那说明应当是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