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深海的祝福

熬制这种魔药最耗费心神，揉揉发胀的脑袋，不禁反思我为什么要接下这个请求。

祁煜养好伤以后，迟迟不肯离开深海之隙，偶尔消失几天，也会很快出现。

正当我迷迷糊糊不小心睡着时，被一阵时断时续的笛声吵醒。

祁煜看着我，轻轻笑道。“你醒啦。”

“你怎么还在这？”

“我看你这几天都睡在药锅旁，猜你一定没有休息好，今晚我帮你看着，你就放心睡吧。”

我摇摇头，“你帮不了，我得亲自守着它，等它的颜色——”

“等它的颜色从月灰色变成蓝莲色的瞬间，加入三蚌壳海月鳗的血液，没错吧？”

......

和他聊了几句，我似乎也没那么瞌睡了。

“你刚吹的是什么曲子。”

他微笑着反问我："你喜欢吗？"接着，他便悠然地坐在我屋外的台阶上继续吹了起来。

那曲调似一位天真烂漫的少女在低声细语，诉说着她内心的喜怒哀乐。每一个音符都如同水滴般纯净，流淌在听者的心间，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这份淡淡的忧伤和甜蜜之中。

“这是我心上人最喜欢的曲子，从前我经常在她的窗下吹着笛子，伴她入睡。”

“待你化身为人，你就可以当面为她吹奏，夜夜伴她入眠。”我的话说出来，就有点后悔，总觉得自己话语里，夹杂着淡淡的...醋意。

我感受到了祁煜的视线，别过头。“你怎么又盯着我。”

这段时间以来，我经常莫名其妙的被他盯着瞧。

他低头轻笑一声。“我现在也可以吹给她听。”

他凝视着我，那双眸子里流淌着宛如春水般的温柔。“不过，我还是想等...变回人类后，和她一起做更多的事情。”

“可你变成人类后，你的时间也会变得非常短暂了。”说到这，我内心的哀伤如潮水般涌动。“你的血液和歌声，会在魔药的作用下变成人类短暂而脆弱的灵魂，你会被大海夺走一切，包括你永恒的生命。”

祁煜看着我，良久。“你不希望我死去？”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底冒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但仅仅只有一瞬间，我低着头，自嘲的想，这与我又有何关系，我只是一个让人可怕的女巫而已，他也不会放弃对那名少女的爱意。

我的心仿佛被打翻的药锅，那些腾腾热气在某个角落慢慢冷却下去，凝固成一滩难看的污渍。

终于，一年中最亮的满月那日还是到来了，月亮浮上天际线，几乎暗无天日的深海之隙渗入了一丝清亮的月光。

我挑了枚贝壳化作的小船，带上祁煜，摇着桨往海中心划去。

祁煜突然问到“你还记得上一次看月亮，是在什么时候吗？”

我摇摇头，我在这深海之隙已经久到我都忘了自己是谁，哪里还记得什么时候看过月亮。

“那等你下次有人问到你的时候，你要记得说是跟我一起看的。”

“不会有下次了，我再也不想制作这么麻烦的魔药了。”

祁煜笑了笑。“药呢，你是不是已经做好了？”

我看着他，月光如细沙般轻柔地洒落在他的脸庞，他的紫色发丝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晕，如同夜幕中闪烁的星辰，我别过头不在看他。

“你就这么急着想见到你的心上人吗？”

“当然。”

我苦笑道。“再等等，还有最后一样关键的材料。”

贝壳小船停在海中心时，满月也升上了天空的最高处，皓皓月光照的海面如同一片晶莹浩大的雪原，泛出一层层璀璨又柔和的光。

我取出一枚贝壳，慢慢伸手贴近水面，美丽的如同绸缎的月光便淌进贝壳中。

“你看，很漂亮吧。”

“是啊。”

我抬头时，正巧与祁煜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他看着我，也不知是不是在夸赞月光还是别的。“很美。”

我只好将心思都放在药瓶上，我小心将月光注入进去，魔药霎时冒出荧荧白光，逐渐变成清澈晶莹的颜色。

完成了。

祁煜：“只要将这瓶魔药喝完，就能变回人类。”

我点点头，“一滴就够了，我的魔药是最好的。”

我看着他手里的那瓶魔药，心里却没有半分完成得意之作应有的喜悦，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回到我的深海里。

“我会送你到离人类城池最近的海岸，到了那里你再喝。”

祁煜笑笑。“海岸边可没有这么清透的月光，就在这里吧。”

他取出一枚贝壳，将晶亮的魔药倒出一小半，再把剩余的当成宝贝一样放在怀里藏好。

祁煜：“愿深海的祝福与你我同在。”

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