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赤枫山

红日跳跃于远处高山之巅，金子似的光洒在火红的枫上，波粼的湖上，并行赶路人的肩上，此时已是黄昏。

天边彩云悠悠的飘，强行被主人拉起卖掉的老牛，偶尔哞叫一声驱散路途的寂寥与幽静。

林生盘腿坐在牛车车斗里，手里拿着打闪金光的银票，正一张一张的数着：“三…四……三十一……五十。”这是查钱的第三遍，他美滋滋地把银票握向左手手腕，银票消失不见。

老牛眼神不济路上颠簸坎坷，又是个小坑，车上两人齐齐一颠，屁股离了车身。

林声皱眉转身伸出长腿，踹了躺在他身边脸上盖着红枫叶的朱墨润一脚，调侃道：“我说朱朱啊，您这么有钱怎么买不起两匹马啊？”

昨日，在自家的棺材小铺里，两人在房中一个抱着一个被抱着。朱墨润始终把头埋在林声的颈窝里，不再说话，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林生锁骨上，林声呆的有些烦了，开口：“来求人你就空着手？”

还没抱够的朱某人愣了愣，随后不舍得地放开林声，在离开前又捏了捏林声的腰。在满脸不满的少年眼神中他从袖中掏出一打银票来，那是宁安国通用的货值最大的货币。

林声看见那沓钱，墨绿色的眼睛亮了亮。毕竟他在这小铺子守了十二年也没卖出过什么东西，富人商人没见过几个，自然也没见过这随手一拿就是一打的“硬货”。

“身上暂时只带了这些，等事情结束再谈余下的价钱……林掌柜？ ”

“啊？哦哦，可以可以。”林声紧紧盯着那沓子闪金光的银票，思绪早已飘到要买几只李叔的烧鸡，几屉黄姐的小笼包……

林声擦擦唇边不存在的口水，突然体会到了暴发户的快乐。他拽住朱墨润的衣袖就往屋外冲。

“走啊，钱还等---啊不，斩妖辟祟刻不容缓啊！”

于是两人便上路了，根据朱墨润的描述，行到这座赤枫山。

“我那处实在偏远，若是想骑马赶到那处，不买最好的草料喂食，是绝对到不了的。草料又是一笔钱，但我的钱都给你了啊，林掌柜。”懒懒的声音从枫叶下传出，显得有些闷。

林声眯眼看他，想说什么又抿抿嘴把话咽回去，毕竟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你家里什么祟？”

祟，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存在的诡物，从弱到强分为野祟，闹城，国亡和墟荒。据说还有祟帝，不过祟帝只有一只，是祟之皇，气之首。

祟出现时有实体，伴着自己独有的祟气，这气同祟的强弱有关，祟越强则气越浓。长时间染在气里也会导致体弱多病气，扰人心智，乱人神思，轻则昏迷不醒重则精神失常。气是可以由祟自主控制收起来的。

人若是在气中受了伤，伤口染到了气，那便没得救了。气侵入人体，这人便会发疯发狂，损人害己的破坏与发泄，直至被气侵染完全这人便不再是人了。

体质好些熬过去会成没有理智的野祟，熬不过去的人会死。也有极少数能熬过这段暴乱的时间，还能维持些许理智和自我的人，但也不过是成为一只能思考的祟。

“大抵是一只墟荒。”

“我可打不过，你为什么偏偏选了我？”林声歪头瞧他。“你说的话我是一句也不信。”

朱墨润知道他是在说昨日，自己告诉他有人让自己来找他的事。朱墨润拿下脸上的红枫叶，转身拉过林声的手搔了搔他手腕上那串翠玉加檀木的珠串，转而轻笑。

“大抵是心心念念，一见钟情。”

“矛盾了。”

“不矛盾，我找了你好久。”

两人对视着，视线在空气中相交，仿佛能打出火花，噼啪噼啪的响，火花点燃了这漫山红枫。

朱墨润偷捏了两下林声手腕上的肉，在接到某人的眼刀后又一次笑的开怀，像一个终于吃到糖的小孩儿。林声被他这笑晃了眼，只觉手腕处两人相触的地方烫的很，他不自在的抽回手甩了甩。

有祟自然就要杀祟，这种人被称为辟祟师。有意成为辟祟师的人，需前往雅慧堂登记挂牌，被分等级后便可在雅慧堂内接受悬赏换取报酬。

辟祟师分为：斩体、灭气、离院、佑荒，从前至后越来越强。

天渐渐黑了，火红的风依旧火红却终是不曾发光。老牛罢了工，拉着车自顾自的走到树下吃草，牛嘴拨开飘落的叶挑选仍有些绿的嫩草吃，这还是个挑食的老牛。是秋天啊，漫山红云在仅剩的余晖中舞动，却离不开这留住它们的山。

林声也感觉到牛车不再前行抬头望望四周，低头对上某人一直看着他的视线：“朱朱啊，你可真会挑地方，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怕你我暴尸荒野化没了，也没人发现。”

“留在这儿不也挺好，景美人也美，只有你我还无人打扰。”朱默润再次把枫叶盖回到脸上说着不着调的话，活像个流氓。

风吹散一天的温暖，轻柔的月光代替了热情的艳阳，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