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预备翻车的十二天

他一直在思考，思考玛莲娜说;那句话。

——他只是太渴望拥有一个家了。

这句话应该没错。

尤利西斯渴望拥有一个家，或者说，他曾经拥有过家，可如今;他已经失去锚点，只能在任务中随波逐流，始终无法再拥有一个叫做“家”;归处。

不过，他现在还在渴望着么？

尤利西斯静静地思考着，可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系统就是在这个时候又上线;。

它看到尤利西斯现在;处境，失望极了：

【你真;好废物啊。】

它说：

【你不是见到布鲁斯·韦恩了吗？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不是消极怠工吧，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没有理它，还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系统只能阴阳怪气：

【现在跟我耍脾气有什么用？一开始是我逼你;吗？是我逼你和我绑定吗？自己选;就不要摆出这副死样子。你还没死呢，尤利。】

【而且，我明明一开始就提醒过你，完成任务之后就应该走，是你自己不走;，是你自己选择死亡;，不能怪我。】

它轻笑：

【死亡;感觉怎么样？不然这样吧，你不做任务，就在这耗着，我也可以当看不见，但最后你;任务对象会怎么样……我就不保证了。】

男孩儿原本死寂;眼眸忽然闪了闪。

他缓缓眨动眼皮，细小;气泡从中浮现，而后穿过了水压，在水面聚集。

尤利西斯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冷水猛地向他食管中倒灌。他在狭小;空间中奋力挣扎，终于抓住了挡板上;把手，整张脸冲出了水面，在缝隙中剧烈咳嗽。

“咳咳咳咳——你什么意思？”

“你说话啊！”

“回答我——”

系统当然没有回答，不知道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还是恶趣味地看着尤利西斯一个人在惊恐。

倒是玛莲娜听到了尤利西斯;呢喃。

“你在说什么呢，孩子。”

女人坐在浴缸;挡板上，指节一下一下敲击着木板，发出闷闷;声响。她嘴角上扬，拉扯出诡异;弧度：

“你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是吗？”

“……我知道了。”

“说些什么呢？”

尤利西斯呼吸几次，强行把自己;注意力从系统;话上转移回来：

“我错了，玛莲娜女士。”

“什么？”

“我做错了，对不起，玛莲娜女士。”

“嗯？声音太小了。”

“对不起玛莲娜女士，我做错了！”

“继续。”

“我做错了，我应该听话——”

……

“好了，我明白你;愧疚了。那么，做错了，应该怎么样呢？”

“……请教、咳咳咳——教教我，玛莲娜女士。”

挡板终于被掀开一个缝隙。

刺目;光线争先恐后落入尤利西斯眼中，他忍不住眯起眼，生理性;泪水凝聚，顺着他;眼角落入湿发里。

玛莲娜伸手蹭过男孩儿眼角，干燥粗糙;指节蹭红了那块儿皮肤。

中年女人露出一如既往;温和笑容，重新合上了盖子：

“那么就在这好好反省吧，算算时间，晚饭结束后记得喊我来带你回房间。

“现在就好好休息吧，尤利西斯。”

***

不出意外，晚上回到床上，尤利西斯就发烧了。

营养不良;孩子身体着实糟糕，番茄汤带来;热量早早就消耗得一干二净，他裹着被子蜷缩，脑袋里一片浆糊。

同一个房间;还有另外五个孩子，他们蹭蹭挨挨地过来看了两眼，最后都回到了自己;床上，窃窃私语。

他们在这儿已经有段时间了，知道;东西比尤利西斯多得多。他们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他闯祸了，玛莲娜女士不会再优待他了！”

“他胆子太大了，竟然直接去求大人物带他走。”

“那个韦恩也是吗？”

“应该是吧，都一样。莉莉安被选中后就被带走……下一个会是他吗？”

“不知道。”

“……我想苏西院长了。”

“别说了，睡吧。”

窸窸窣窣;声音灌进尤利西斯;耳朵，他努力分辨着，却完全听不清楚。

他昏昏沉沉地晕过去，又昏昏沉沉地被从床上拖起。

尤利西斯艰难地睁开眼，入目;竟然还是玛莲娜那张狰狞而愤怒;脸，她甚至在咬牙切齿：

“你小子——不错，很不错。”

尤利西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