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半道出手

方桂兰一边留心堂前有没有人经过，一边快速翻找赵寅卸在地上的竹篓。篓里除了进山置陷用的寻常工具，半根野鸡野兔毛没见。她失望地合上篓盖，不甘地往灶间跑去。

收刮一番，只得了小块肥肉，还是占喜留着准备晚食炸猪油用的。她扁扁嘴，在桌上随意找了张油纸，也不管干不干净，包好就藏进怀里。衣襟里有鸡蛋也有肉，瞧着鼓囊囊的。偏生藏的巧，旁人一瞧，只当她身形丰腴，肉尽挑要紧处长了。

“二婶要回了？”

方桂兰抚平衣上不妥当之处，剜眼哼了声，径直踏出门。

占喜将方桂兰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也知道桌上半块肉定然不保。不过一点小便宜，实没必要大声宣扬，弄得人下不来台。

更何况……瘟神既要走，她当然满心欢喜的相送出门。

方桂兰脚下生风，头也不回出了院子，再出了村子。

占喜在门槛站立良久，生怕人说她不孝顺似的，目送方桂兰离开，直到再不见人影。

“回屋，有事同你说。”

方桂兰一走，屋里人都出来行动了。赵有才坐在堂前，看着门外的占喜招呼道。

“来了。”

时值正午，天上烈阳当头高悬。方桂兰艰难地喘息着，找了棵树阴躲凉。梢上鸣蝉声嘶力竭地哀嚎，似要发泄最后一丝生气。

“该死的天，热死老娘了。”

方桂兰解开襟口，伸手往里扇了几道风，于此时的炎热相较，无疑是杯水车薪。她左右看几眼，没见人影，便大着胆子又解了几颗盘扣。领口失了禁锢，一下滑落肩头，露出里头香艳的肚兜来。燥暖的风徐徐吹来，烘干了肤上的湿汽。

身后突一声口哨从天而降，方桂兰慌忙提衣看去。只见个半大的小子，同他儿子差不多岁数。迎在金光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方桂兰瞥他一眼，张口啐道：“毛没长齐的小畜生，装什么大头蒜。”

少年轻笑一声走近，停在方桂兰身前两步，低头俯瞰她。

远瞧没什么，近了便觉有压迫感。方桂兰后怕地退开几步，顶在树干上警惕地看着他。

凌厉的眉眼是在混乱中淬成的，他抬手揭了揭她的外裳。忽见里头春光，挑眉又是轻佻一哨。

方桂兰气极，没成想被个小子调戏。她奋力拍开身前作乱的手，大声喝道：“滚开。”

那人也不气，浅笑着说出口的话，好悬没将她气昏过去。

“打哪讨来的，就这么几个东西，竟还宝贝似的藏着。”

“呸……你才是乞丐。瞧瞧你身上穿的，配上幅周正的样貌，也没多像个人。紧着些滚开，别挡老娘的道。”

少年嗤笑一声，扒出她怀里从赵家偷来的东西，不由纷说全掷在地上。鸡蛋碎了个精光，肉也沾了不少泥沙。

“啊……个小畜生，到底有没有人教，敢拿老娘开涮。”

方桂兰只觉眼前发黑，脑中怒意陡然炸开。她推搡着少年，伸手去挠他的脸。少年高她一头，任凭方桂兰踮脚也够不着，脖上一时松泄生生被她抓了好几道细口。殷红的长条，横七纵八的交错着，横亘黝黑肤上。

漫不经心的眉眼在听到方桂兰吐出的恶言瞬时紧蹙，本不欲同她过多纠缠，这下便再控制不住伸了狠狠推了她一把。

方桂兰被巨大的力道推翻在地，怔愣片刻，叫嚣着起身冲了过去。

“啊……我同你拼了。”

少年奋力挟住伸来的手，又将她推一趔趄，出口威胁道：“再上前来，我就还手了啊。”

方桂兰气得吐血，奈何今日只有她一人出门，在少年的威吓下，她不甘地收了手。地上蛋液肆淌，混湿了泥沙，方桂兰心口骤痛，这些蛋够她吃好几日了。还好留了块肉，拿回去洗洗也能吃。她顾不得脏，拾起就跑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少年恨恨吐了口唾沫。

赵家，赵有才坐在桌前，就着手边的杯盏抿了口。占喜等在一旁，不见半分焦躁。

蓦地，一个靛蓝布袋被抛出落在占喜面前，里头塞满了物什，击向桌面，闷闷的响。

“之前一直想问你买肉的钱哪里来的，一后来忙着夏种就忘了。往后家里需什么东西，你就在里头拿银子去买。家里虽不少每顿都能吃肉的钱，却也是我们辛辛苦苦挣来的。银钱要花刀刃上，不可贪欲。”

占喜心惊，看了布袋几眼，估摸不出有多少，直摇头不敢接下。

“叔儿，我还小呢，给我这些做什么。您收着吧，往后有用银子的地方，我再去您那儿拿。”

赵有才指着袋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让你拿着就拿着，没得讨你进门，还要你掏自个儿的体已贴补家里。”

占喜从没想将此事拿在人前说，买肉的钱是之前她爹娘留下来给他们姐弟的。不多，碎银加铜钱共五两另几百文。占老二一家不知，就连占老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