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帝大婚，霍衍特下令朝廷上下休沐七日。

若是照常例，帝后须得在新婚头一天晨起前去宗庙祭祀先祖、敬问天运。

霍衍以孤儿身份长大，也厌恶这般繁琐事务，遂让礼部取消了此典仪。

怀中抱着的卫姝还没有醒，她的眼睛仍旧紧紧地闭着睡得沉，昨夜实在是把她累坏了。

一缕发丝粘到了卫姝的脸上，霍衍从起身后伸手轻轻拨弄开来，卫姝恰在此时苏醒，眼睛里湿漉漉的，仿佛潋滟着水光。

她慵懒地起身，问霍衍：“你怎的还没起？”

霍衍一向起得早，今日不过是软玉在怀，不愿离开罢了。

“我也想多睡会儿。”

卫姝转过身面对着他，问说：“你是不是也累了？”

她这话问得很有歧义，霍衍自然而然地想歪了，手又往被子里伸去。

“我不累，你要不要再试试。”

卫姝狠狠拍开他的手，警告说：“住手，不然我生气了。”

霍衍笑着，停下了动作。

他自己先起身，利落穿好衣袍。又将卫姝从被窝里捞起来，像照顾小孩子一般给她洗漱穿衣。

卫姝分外享受，瞧见霍衍那卷翘的睫毛，不免得伸手上去拈了一下，嘀咕道：“你一个男子，怎么睫毛比我还长。”

霍衍摇头笑笑，他怎么知道。然后用手捏了捏卫姝的鼻子，道：“行了，已经快到午膳时辰了，快快起床，一会儿饿坏了。”

“你好意思说，若不是你……”

卫姝话没说完，霍衍便贴近了她，揶揄道：“我怎么了？”

“没怎么。”卫姝害怕这人脑子又冲动做出些什么荒唐事，连忙推着他，“我饿了，快用膳了。”

不再捉弄她，霍衍伸手去将她抱起来，往膳厅走去。

卫姝被他抱着，扑腾着两条腿，说什么都要自己走。

霍衍无奈看她，严肃地说：“你自己说的，可不要后悔。”

卫姝立马点头答应，她才不会后悔。但是双脚着地的一瞬间，差点儿没往前扑去。

霍衍伸手抓住她，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卫姝尴尬地回头对着他笑，只听霍衍说：“你不是能自己走吗？”

“夫君。”卫姝甜甜地喊着夫君，只这一句唤，霍衍就被吃得死死的，认命将她抱起来。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只能如此了。只要瞧见卫姝，听他唤自己的名姓，原本坚硬的心便会软得一塌糊涂。

霍衍吃得多，也吃得快，风卷残云间，卫姝才食一碗。

她进了宫，这宫内自然不能像霍衍从前自己住一般没个下人，为了好好照顾卫姝，他特意让齐陆挑了些伶俐的侍奉在卫姝身旁。

卫姝方一落筷，便听宫婢来禀，“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坐在桌旁的两人对看一眼，卫姝吩咐道：“让殿下进来吧。”

又过了一年，卫姝觉得霍珹又长高了不少，九岁的年纪，已经到自己的胸口了，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能同自己一样高了。

见桌子上还摆着热菜，霍珹恰好下学没吃午膳，吩咐人添了一副碗筷，埋头吃了起来。

霍珹边吃着饭便问卫姝：“母后，为何大臣们都能休沐七日，我却还得天不亮便起床读书练功，我也想休息休息嘛。”

他这话一出，立马遭霍衍一个眼刀。

“少时不勤，老后无状。你而今不勤勉，往后这位子交给你，你能担得住吗！”

霍衍在霍珹面前一向是个严父，卫姝担忧霍衍将霍珹逼得太紧，悄悄伸手拍了拍霍衍的手背，随即揉了揉霍珹的头，对他说：“那明日，母后带你出去玩儿一天好不好，也算是你常得太傅夸赞的奖励可好？”

终究还是个孩子，一听能出去玩儿，便高兴得不得了。

高兴的劲儿过了，他的眼睛悄然落到了卫姝的肚子上。

稚子天真，他问卫姝：“母后，您这肚子里是不是已经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卫姝顿时脸刷红，这都是谁跟他说的。

霍衍知道卫姝窘迫，立马将这臭小子给赶了出去。

“定是司朔同他说的，他自己儿女双全，就撺掇霍珹胡乱说话，我定要罚他一个月的月俸。”

尴尬过后，卫姝却有些难过。

几年前伤了身子，即便山茗有意瞒她，她却还是得知了自己再难有孕之事。

霍衍没听见卫姝说话，扭头便见她低着头，情绪不高。

“溱溱？怎么了？可是霍珹惹你不高兴了，我待会儿就将他揍一顿。”

“没有，是我有些难过罢了，我这辈子，不能与你有一个孩子。”

霍衍早就得知了卫姝这病，他根本就不在意，有孩子是锦上添花，无孩子他们两人更是乐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