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借刀杀人

六月廿七这一天似乎来得异常的快，眨眼便到了。

许良骏已经搬离了皇宫，搬到了城中的信王府。他终于不再是那居于万人之上的皇帝，而成了一个有名无权的王爷，威胁不了任何人，自然也没人将他放在眼里。

玄绍与其母妃进平邺时，是霍衍亲自来接的。

大家都赞其忠心，却只有少数人知道此人的忠心，不过是因势利导罢了。等有朝一日玄绍再无用处，霍衍就会取而代之。

新帝登基，自然是这天底下头一桩隆重之事。

玄绍穿着金色龙袍，立于巍峨的中正殿前，接受着群臣朝拜。他不悲不喜，只是跟着礼官的指引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便回了那个帝王居所——飞霜殿。

这是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地方，却被过去种种磋磨得失了所有对它的兴致。

他成了皇帝，而他的母亲也一跃成了皇太后，他的兄长成了亲王，而他那一向怜惜的妹妹，却早已被埋葬在了深山，与青山风雨为伴。

登基大典结束，玄绍取下头上的冠冕，就这般呆坐在飞霜殿，从早到晚，未进一食。

方才被封为太后的冯若灵走进了这飞霜殿，还是那般熟悉的陈设，里面的主人却是由自己的丈夫换成了儿子。

她坐到玄绍面前，劝道：“绍儿，听说你今日都未用膳，还是吃点儿吧。”

玄绍双目空洞，回道：“母后，孩儿吃不下。我不过是只待宰的羔羊，吃与不吃，又有什么意义呢。”

闻言冯若灵长叹了一口气，她也是没有办法。霍衍控制了他们周遭的一切，只要他们敢有一丝一毫地妄动，便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玄栀的死几乎是打掉了这母子二人所有的异心，让他们只能听从霍衍，也只敢听从霍衍。

冯若灵握着玄绍的手，久久无言。

在外殿候着的太监突然朝内通禀，“陛下，南陵王求见。”

南陵王，是今日登基玄绍赐予霍衍的封号，而那南陵及其周围五城，也变成了他的封地。

“传。”

霍衍往内殿走，冯若灵往外出，两人擦肩而过，却都不看彼此一眼。霍衍是不屑，而冯若灵，则是不敢。

“陛下，此乃朝臣名单，这其中有异心者，皆以朱笔圈出。而替补人选之名，臣也已写出。”

玄绍接过，然后看了霍衍一眼。

他将这名单展开，大献五品以上官员可上朝，这密密麻麻的名单里，有不少都被朱笔圈出。三省六部主事官皆被朱笔圈出，朝中大将也俱被取代。

这大献朝臣，几乎要被换一个遍。

玄绍虽做不了主，却还是仔细看了一番，没有在上面瞧见卫述安的名字。

他抬眼，轻笑，同霍衍说：“还是顾念旧情，卫述安才是你最大的隐患，他手中还有十几万大军驻守北境。怎么，就不怕他哪天醒悟要同你争？”

霍衍不置可否，只淡淡说了一句，“明日，我需得听到这个消息。”

他转身离开，未在这飞霜殿多停留半刻。

在回去的路上，他脑子里不断地响起玄绍的那句话。卫述安会同他争吗？他不知道。

不过卫述安若当真有心争，那他也只能接招。

但是如今卫述安没有动作，他也没什么想法下手，这其中绝大部分原因，也是顾及着卫姝。

第二日宫里便传出了圣旨，朝中许多臣子重则降罪，轻则贬官，一时间，平邺动荡不已。

群臣激愤，其中竟有人生出了要反叛的心思，不过他们那点儿动作，早已被霍衍尽收眼底。

他带进城的一万大军，就是为了在此刻作用。

才从战场上下来的兵士往其府门前一站，该抓的抓，该逐的逐，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平邺城便安宁了许多。

这段时日，那群人不敢去叨扰霍衍府邸，却总是想要到国公府找卫姝求求情。

这些人散尽家财，四处求告，却屡屡碰壁，只能打上了卫姝的主意。

他们不是傻子，知道霍衍曾与卫姝结亲，也听说这么些年，他身边除了这一个女人，便再无她人。如此想来卫姝定是极受霍衍爱重的，即便两人现在的关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卫姝是最后一根稻草了，他们总也想抓一抓不是。

这些时日卫述安也调来了许多将士，将卫家围成了一个铁桶，任何闲杂人等不能进，而府内的人，也不允随意出门了。

外面动荡，卫姝就守在自己这一小方天地里，两耳不问窗外事，将前些日子在外面书阁里买来的书一一看过，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卫姝自知道霍衍将入平邺之际，便有了猜想，他到这儿的第一步会干些什么。

那日瞧见他带了万余将士入城，她便猜出此人定会有大动作。

权臣们在平邺乃至于整个大献的根系都盘根错杂，牵扯着一张巨大的利益网。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