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再临平邺

马蹄踏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官道之上，激起阵阵尘土。

永福持着卫述安的令牌，入了清河之后，便畅通无阻，无一人敢拦。

每座城池的守卫者都知道，这队伍一辆马车三个护卫，可却不得不重视。只因马车里坐的是卫家独女，征北大将军唯一的妹妹。

姜尧的死讯已经传遍了整个大献，卫家女匆匆由南陵赶回的消息各处守城将领均已知悉。

在这乱世，卫家女的身份若要是想横行霸道，恐怕也无一人敢多言半句。

在南边，她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霍衍之妻，在北边，她还是当今陛下唯一能依仗的卫述安之妹，她的这般身份，让两头无一人敢动。

每路过一地，守城将必定是立时放行，若是耽误了这位贵人回平邺奔丧，恐怕小命难保。

“夫人，你这脚上的伤口怎么还是这般，一直不见好啊。”

马车里，九灵掀开卫姝脚底包着的绢布，见卫姝白净的脚底上仍是是一道道划破的伤口，像是一块白玉平白生出了许多的裂痕，不免担心了些。

“无碍，你替我将药上好便可。”

自己这连日奔波，根本就无暇养伤，这伤口没有恶化已经是很好了，哪里还能乞求这伤能好些。

赶了多日的路，他们已经到了新洛郡，重抵旧地，卫姝的心境却是全然不同了。

想当初在新洛郡的水寿村之际，霍衍又是让她洗衣做饭、又是拿她的性命为要挟，现如今的他，应当是后悔往昔之举了吧。

“小姐，来吃饭吧。”

他们在城中一个客栈歇了一下脚，路途虽远，可永福还是将卫姝照顾得很好，该休息时便休息，绝不依照卫姝的想法拼了命的赶路。

他可仍旧记得，当时夫人生下小姐之后，公子拉着他一道去看，小姐那瘦瘦的皱巴巴的样子，看得两人都直呼可怜。若非是生在卫家这样的权贵之家，买得起那些续命的汤药，恐怕小姐这条命早就没了。

所以也怨不得卫家全家对她爱护至极。

今日的卫姝依然勉强食了半碗，九灵见她放下了碗筷，劝道：“小姐您再食一些吧，路途遥远，不吃饱哪里有力气赶路啊。”

坐在卫姝对面的永福在她吃了半碗饭的时间里，已经吃了三碗。

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卫姝难得露出了一点儿笑容。

见卫姝看着他这般笑，永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到了，将面前的排骨推到卫姝面前，憨厚地说道：“小姐您也吃啊。”

卫姝摇了摇头，拒绝了。

这些日子也不知是心中有事还是何原因，即便如此赶路，消耗也大，却仍旧吃不下太多东西。

他们下榻的这间客栈不算大，一行人到时，已经是戌时了。永福同掌柜的好说歹说，这才把厨子从睡梦中捞起来给他们做了一顿饭。

明日卯时他们又得早起马不停蹄地赶路。

卫姝环顾着这件客栈，在看到楼梯之上挂着的风铃之际，脑子里尘封了一段记忆突然有了些松动的迹象。

她指着客栈楼梯上挂着那串铜制风铃，问永福：“永福你还记不记得，我从前在挂着类似风铃的客栈里摔过了好大一个跟头，那年我约莫十二岁？”

永福比卫姝大六岁，卫姝记不大清，可永福却记得清楚得很。

“小姐，那年您十一岁。您非要出来玩儿，公子就让我陪着你。谁知道在客栈里遇到了一群杀手，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是来杀您的，当时想着若是您跟着我出来出事了，我之后怎么死都想好了。”

卫姝呵呵笑了两下，说道：“哪有那么夸张，反正又不是来杀我的。”

“可是小姐，您当时可是救了那个被追杀的人啊，您知道有多吓人吗？为了救那人，你还差点撞到那刀尖之上，幸而我推了你一把，没伤得了性命，不过手却摔断了，回家之后公子将我好一顿罚呢。”

卫姝讪讪摸了一下头，或许仗着自家父兄的身份，从前的她一向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梦想当个侠女，可是这孱弱的身子却是不足以支撑她的理想。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知道那人跟个血人似的，我不救就没命了。算起来，那人当时是我救过的第五个人了吧。”

永福静静地听着，虽不赞同，却不敢张开那张嘴。

卫姝救的前四个，分别是偷东西被人围着打的小偷、因酗酒被赶出府的恶奴、在赌场耍老千的赌鬼、还有被恶婆婆赶出府的媳妇儿。

前面三个可是让永福好一顿折腾，差点儿没被当作那几人的同伙一道给打了。幸而他们家小姐最后救的这个算是个好人，否则他都要怀疑自家小姐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全救的是些恶人。

论起前四个，都还在永福的解决范围之内，可是这第五个当时可是把他吓坏了。

试问谁看到几十号人追着一个血人不害怕，可当时卫姝说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