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仇恨

山间的风呼啸而过，卫姝站在聚灵楼之上望着远山。视线被水雾遮挡，一如她被玉宇蒙蔽了的心。

她至今仍不愿接受，玉宇会将她出卖，将她的性命拱手送给仇家。

吱呀吱呀——有人踏在了楼梯之上，正往上爬着。

卫姝没有转身，木板因受力而发出的声响消失的那一刻，一件披风搭在了卫述身上。

“深秋霜寒露重，莫要着凉。”

不知是因着这件披风，还是这一句话，卫姝感觉自己凉凉的胸膛有了一些暖意。

她自己低头将披风带子系好，说道：“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这是肯定的语气，霍衍那般消息灵通的人，恐怕早就知道了吧。

“在回他们找到我们的那一瞬间，就有人告诉我了。”

没有卫姝想象中的早，可是短短的时间里，霍衍就能设计让玉宇自己吐出真相，他的手段，当真是让人咋舌。

“你已经杀了她吗？”卫姝知道，玉宇此举，定是难逃一死。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霍衍摇了摇头。他将自己最柔软了一面展露在卫姝面前，语气无比地温柔：“她是你的婢女，要如何做，也只能是你说了算。”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霍衍会自己看着处理，可是现如今他又将这个难题抛给了她，她一下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摇了摇头，想要逃避这件事件，霍衍却似乎没打算放过她，想要强迫她面对。

“卫姝，人这一生每时每刻都在做着艰难的抉择，该如何做，其实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卫姝红着的眼睛，又继续说道：“可你心太善，不愿意做这个决定。但是，你的心善，是别人刺向你心脏最利的刃。”

这样的道理，卫姝早就清楚。卫家乃是将门，从来都是杀伐果决。她自小被庇佑着长大，自然对世间万物存有恻隐之心，因为总有心狠之人替她处理掉那些棘手的麻烦，从不让她知道。

可是现如今的局势，她不能再活得同以前一般了。霍衍虽然在她身边，却也不能保证往后会不会再发生玉宇这样的事情。她只得强迫她成长，让她变得狠心，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她一生无虞。

卫姝摸着自己方才被玉宇挠出来的那一道痕迹，双手紧握着，内心及其不安宁。

过了好半天，她低下了头，从喉间发出低哑的声音：“那便赐她一死吧，不过最后了，让她死得痛快一些。”

“好。”

霍衍将披风的帽子给给卫姝戴上，右臂揽住了她的肩头：“咱们回去吧，莫要着凉了。”

卫姝由着他将自己带回了房中，然后这人便又出门去了，想必是去处理玉宇一事。

聚灵楼的刑房里，玉宇被绑在架子上，身上已经是遍体鳞伤。一进此地，便可以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霍衍避开地上的血渍，走了进去，问行刑的人说：“都招了吗？”

那人手中还拿着淬了酒的鞭子，点头回道：“都招了。”

他们这群人施刑可谓是精妙入神，可以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又不至死。

才上刑不久，玉宇就将自己如何与外人勾结一事全盘托出，青羽已经暗地里将那群人给控制了起来，只等霍衍发令了。

玉宇还残存着一点气息，听见霍衍的声音，却也无力抬起头来。

她听到霍衍说：“夫人说让她死得痛快些，死了之后不要丢在荒郊野岭，找个地方好好埋起来吧。”

垂着头的玉宇听到这儿，眼泪唰一下流了下来，她知道，这已经是卫姝给她的最好的结局了，是她对不起夫人，是她差点儿害死了她。

走出了血腥的刑房，霍衍又去了自己房中换了一身衣服一双鞋子，用檀香细细熏过，这才抬脚去了卫姝房中。

卫姝面对着床榻里侧，看不到她的脸，可霍衍却从她身体的起伏可以看出，她没有睡着。

就这样般好几天，卫姝都蔫蔫儿的，提不起精神，往日最能逗她笑的霍珹先如今也无法勾起她的笑容了。

霍衍站在后院的竹林里，站在埋着常治遗书的那颗竹子下面。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耙子，将埋在地下的那个盒子挖了出来，从里面拿出了那封遗书。

遗书因为受了潮，已经开始变软，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渐渐腐坏。

霍衍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将其点燃，让这封遗书燃烧殆尽。原本还想留作一个念想，现在看来，也是不必了，因为他无法再做到常治的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

“主上，常安母子已经死了。”青羽走到了霍衍单膝跪着禀报着他这些日子所行之事。

常安——常治的儿子。原本霍衍都打算放过他与他母亲，可是这孩子违背了他父亲的意愿，为了替他父亲报仇，竟参与了此次他与卫姝遇袭一事。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