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去你房中歇息

满室寂静，唯余毛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卫姝在一旁静静磨着墨，闻着传来的阵阵墨香，若身边是父母兄弟，她自然觉得没什么，可是身边的是霍衍，她怎样都觉得不自在。

霍衍屋内不知道点着什么熏香，好闻得紧，卫姝实在觉得尴尬，想同他搭话：“你书房之中是用的什么熏香，好好闻啊。”

霍衍正握着毛笔，处理着手中的账本，听见卫姝的话手上的动作停住，回说：“我房内并不点熏香。”

卫姝努了努鼻子，仔细嗅了半天，疑惑开口：“没错呀，就是一股淡淡的檀木的味道。”

“想必是我衣服上带的吧。”

悠悠的话传进了卫姝的耳朵里，想找话还闹了个大红脸。

“今晚我便去你房中歇息吧。”

霍衍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卫姝手中的那条墨被她一时不慎折断了，溅起几点墨汁粘在了她的手背上。

“你住你的院子便好，咱们不是假夫妻吗。”

卫姝“适当”地提醒了一下，那话里就是说让霍衍不要逾矩。

霍衍站起身来，倾身朝她靠近，卫姝避无可避，打翻了砚台，弄得满桌尽是墨汁。只听霍衍说：“可这府上的人似乎都觉得我们感情不怎么好，若是传出去，定然会被怀疑。别急，只是装装样子，我可以睡软榻之上。”

那股檀木的香气更加浓重了，卫姝将他一把推开，带着满手的墨汁挪远了几步，耳根子发烫，回说：“我知道了。”

大门被卫姝一把打开，连门都没来得及带上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寒风一下子涌进了室内，霍衍却不觉得冷，轻轻发出了两声笑。

卫姝匆忙走回了自己的院中，玉宇在后面赶都赶不上。等卫姝在自己院中的房内坐下，这才看清卫姝白青色的衣裙上沾了一大片墨渍，手上也染了不少。

玉宇连忙打水来给卫姝洗手，又伺候她换了衣裙。

卫姝盯着自己洗不干净的小黑手，面色犯难：“玉宇，霍衍说他今日要来我房中歇息。”

玉宇原本以为自家夫人是被老爷轰出来了，岂料就进去这么一会儿，老爷便回心转意了，于是高兴说道：“那奴婢这就下去准备。”

卫姝止住了她，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悦：“不必了。”

“娘亲——”院外一个圆滚滚的小人儿跑了进来，走到卫姝面前故弄玄虚：“娘亲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卫姝即使坐着，也比他高不少，一眼就瞧见了他藏在身后的水仙，却也还是配合地问说：“是什么呀？”

“是水仙花，我从李管事的屋子里摘的。”卫姝抬眼瞧了不远处的李管事，见他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便觉好笑。

她摸了摸霍珹的头，对他说：“很好看，娘亲很喜欢！”

小孩子一向都是坐不住的，才在卫姝这儿待了一会儿，又嚷着让李管事带着他出去玩儿了。

卫姝坐在床边，看着日头渐渐落下，心中苦闷万分，只期望着太阳能再多挂些时日。之前也确实跟霍衍同睡一室，可那时是条件不允，再加上有霍珹在。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约莫戌时，霍衍推门进了屋，一眼就瞧见了在桌子边坐立不安的卫姝。他走上前，唤回了愣神的卫姝：“你房内的被褥在何处，我去取。”

卫姝指了指屋内东南角的柜子，只见霍衍毫不费力从里面拿出了厚重的被褥，将其铺在屋内的罗汉榻之上，便脱衣准备睡了。

卫姝忙捂住眼睛，指着不远处的一扇屏风：“要不你把那个搬过来拦在你我二人之间，也算是方便。”

霍衍停下解衣扣的手，看了一眼卫姝，如她所言搬来了屏风。屋内一下便被分成了两处，卫姝睡在床榻之上，霍衍歇于一个窄长的罗汉榻，两人就听着彼此的呼吸声，久久未睡。

卫姝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试探性开口问了一句：“霍衍你睡了吗？”

“还未。”霍衍安分平躺在榻上，瞧着房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可知道项羽？”

那头沉默了很久，卫姝便知道他定是不知了：“不知道也没关系，我今日同你讲一讲。”

“项羽呢，被称为西楚霸王，他小时也不爱学习，不勤于练武，可是一心想要反秦……他一辈子为此而奔波，最后不敌刘备，自刎于乌江之前，他的美人儿也随他一道去了……”

卫姝的声音慵懒软糯，许是困了还带着些鼻音，讲了许久都未曾见霍衍有所反应，还以为他睡着了，岂料他冷不丁开口问了一句：“如若项羽渡江，是否能够重新成就霸业？”

没曾想霍衍会问这个，卫姝说：“史书中唯有对项羽生平记载，可他已兵败，再论假若已经无甚意义。不过以古为鉴，可知兴替，这倒是对人颇有启发的。”

“卫姝。”霍衍唤着她。

“嗯？”许久未曾听见这人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