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大宴将至（中）

云缃绮按着原路返回。

她准备现在就去寻裴尚食，一起去邀星楼收拾行李，然后再唤上崔寔，也跟她们同去。

没想到，刚才与叶掌固和紫鸢说了许久的话，裴尚食还在原来那地方锻炼身体呢。

这回不是跑步，也不是抡大勺…

而是打拳。

“裴姐，咱不是厨娘吗？咋还练上这个了？”云缃绮见她拳风嗖嗖的，实不敢靠近。

“紫云楼大宴，你怎么看？”裴尚食手上动作不停，不答反问。

“做得好名利双收，做不好…”云缃绮伸手，在脖子上划拉了一下，才又继续道：“不过，咱俩的厨艺有保证，肯定走不上死路的。”

裴尚食没说话，一个头肘子撞到沙袋上。

这可给云缃绮吓傻了，“裴姐，这是干嘛呢？头没事吧…”

裴尚食双手抱住沙袋，朝她摆了摆手，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理了理凌乱的发。

“你不觉得，此举，颇有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意味么？”

云缃绮抠抠脑壳：“我们老家管这叫‘头铁’。”

裴尚食甩了甩额上的护带，朝她走来，“好你个小丫头，这是在笑话我？”

云缃绮连连摆手道：“这话就是个比喻，不是真的说你头铁，你可不敢拿头肘子撞我啊！”

裴尚食轻笑一声，一只手抓住她的脑袋，“真够贫嘴的。你这小身板子我可不敢撞，一会崔少卿该来找我的麻烦了。”

云缃绮得意地做了个鬼脸，便随着裴尚食往屋檐下去。

她问道，“裴姐，你怎会觉得，那外使宴上，猛虎成群？”

裴尚食四下张望一番，推开小室的门，“进来说。”

云缃绮颔首应下，心里却忍不住发疑。

待二人坐定，裴尚食起身去包裹里翻找开来。

俄顷，她递来个信筒：“看看这个吧。”

那信筒上，陈旧的血迹，赫然在目。

云缃绮揣测道：“这是，张寺卿的？”

裴尚食给她倒了杯茶，这才点头道：“那日送他去医馆的路上，他将此信硬塞进我手里，只言与外使宴有关，让你我好生定夺。因而，那日我才并未将这东西交给前来检查的王、崔二人。”

云缃绮将信展开，先翻到结尾落款处。

果然，同她猜得一样。

“这信是那大个张掌固写给张寺卿的？”

裴尚食轻呷一口茶，答道：“张寺卿在弥留之际，同我讲了他与这位张掌固的因由际会。他们之所以都姓张，乃是因为张掌固是张寺卿所收养的义子。”

云缃绮心下了然，“原来如此。这也就能解释为啥光禄寺有露脸的活，通通都交给这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张掌固去办了。”

裴尚食继续道：“张寺卿对外从来不提这个义子，因而这么多年，两人的关系整个府衙的都不曾知晓，但是七殿下背后的王家，手眼通天，自能打听得到。”

云缃绮边读那信，边道，“这里头说张掌固同意为尹风办事，也全然是因为他不想再过寄人篱下又籍籍无名的日子，因而，他才选择背叛义父…这孩子有点子反骨啊。”

裴尚食却道，“他二人皆已亡故，那点关系也说不清道不明了，不提也罢，你接着往下读读。”

云缃绮点头，越往下看，眼神越慌，拿着纸张的手，也不住颤抖起来，“有人要在外使宴下毒...以此好将在此事中担当大任的薛家、崔家、九殿下，还有你、我二人一网打尽……”

裴尚食叹了口气，“现下，你晓得为何我说，此举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吧？”

云缃绮又急又气，“这王尚书一党，怎么这么狠毒？外使宴来使众多、又牵扯到各国关系，任意一次投毒事件，便能成为严重的外交事故，圣人一怒，多少无辜清流又要被牵扯其中啊…”

裴尚食没有多言，只淡淡接一句“是啊”，眉眼里又尽是无解的愁。

云缃绮将那信读完，这里里外外也没说投毒的会是何人。

张掌固这封信，并不是临死前的幡然悔悟，而仅仅只是对张寺卿多年养育之恩的愧疚。

因而，除了交代这事，其余文字皆都是在劝张寺卿尽早寻个由头离职返乡，以免牵连己身。

而张寺卿，许是念在裴尚食想要救自己一命的份上，才在将死之际，把这封信转交给了她。

已然是骑虎难下。

云缃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故作轻松道：“怪不得裴姐你一大早，便在外头抡大勺砸沙包的，这搁谁谁不愁啊。”

裴尚食却否认道：“我那是在观察。”

见云缃绮没明白，她继续道：“这外使来用膳，总共就分了三大摊子。紫云楼大宴、小国流水宴和鸿胪客馆常食。若要下毒，难度上也是由高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