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一】

弥晏躺在房间的床上，烦躁的翻来翻去。

闭眼，弭音的话就回荡在耳边：

“弥晏，你是记忆白人，但又不是普通的记忆白人。”

弥晏蹙眉，“什么意思？”

“智伊手环是每个人都有的，它代表着一个人的身份。‘智伊’，从出生就会被发放，婴儿成长半月不到就会被带走在脑内移植芯片，美其名曰身体检查。”弭音敲敲桌子，把弥晏飘远的心绪拉回来，“知道它普及多长时间了吗？”

弥晏摇了摇头。“十年。‘智伊’把之前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全部耗死了，现在‘智伊’已经做到了全员普及。”

“就没有坚决反对到不愿意佩戴的吗？所谓身体检查，总有人不愿意去吧？”

“有极少数人坚决不愿意佩戴‘智伊’。但是没用，不愿意佩戴的人不仅会被其他人群起而攻之，况且——也无法正常生活吧。”

“——诶？那么严重吗？”弥晏诧异。

“‘智伊’的智能性之前也有说明吧，那么智能的机器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匹敌的，既然是这样自然没有任何办法上学工作，没有经济来源，迟早会被耗死吧。”弭音笑着补充，“况且，智伊研究所可是会上门强行佩戴‘智伊’的啊。从老到小，就算垂暮老人也不能幸免。”

好强硬的手段。为了防止私自拆卸没用还要在大脑上动手术啊……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不强迫也会主动佩戴吧，毕竟是免费的。”弭音摊手，“多划算啊。”

“啊啊，怎么可能划算嘛！”弥晏下意识反驳道，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驳有多无力。她开始思考：如果是自己，突然知道有这个手环，自己愿不愿意戴呢？

“好了，查到了。”弭音突然说话，打乱了弥晏混乱的思绪，“什么……什么？”

“你的家庭信息。”弭音把电脑推到了弥晏面前，“你可以看看。”

弥晏，17岁，女，身高172，祖籍……这些都是基本信息。还挺详细的，她在警局就有看过了，这些不重要。弥晏拨动鼠标，继续看，是她的家庭信息。

“父姓名弥邹，死因为锋利刀具刺伤；母姓名……不详？”弥晏诧异读出声，点开展开，看到了全部内容，“弥邹断定死亡原因为自杀，其妻子现已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弥晏继续往下翻。

独生女。无其它子女，三代内无旁系亲属。

自食其力，独自长大。

七岁，‘智伊’开始实验试用，成为第一批试戴者并因此接受智伊实验室经济救济，接受佩戴后因特殊家庭情况特许半工半读直到十五岁大学毕业。

十六岁

十七岁

然后……然后？

十五岁以后，弥晏的资料直接显示空白。

没有了，十五岁到十七岁的两年，没有任何资料。

怎么会没有呢？

资料完全空白，就好像……

……她只活到了十五岁一样。

不应该的吧……前面的资料非常详细，详细到她每个月的身体检查状况是否正常，详细到她哪一天去哪个地方工作，事无巨细。

被删掉了？不对吧，弭音查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再说弭音也没理由删她个人信息吧。

这两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不可能吧，前面可是连出个省都要记录在册的啊。

假的吗？弥晏在心里猜想。

……啊啊，只有这种可能了吧？

果然是假的吧？不然怎么能解释清楚呢？

弭音适时出声，“资料绝对真实。你之前在警局应该也有人查过你吧？他们查到的是表层资料。”

表层资料？什么意思？

“你的个人资料被人为篡改伪装过。篡改者很厉害，警方的机器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弭音拉过鼠标，一番操作调出来另一个资料，“这是原表层资料。”

弥晏眉头紧蹙，仔细比对着两份资料。接着，她发现，真的截然不同。

弥晏，17岁，女，身高172。

——弥晏，15岁，女，身高172。

父弥邹，死亡，死因为刀具刺伤。初步断定为自杀。

——父弥邹，失踪，半月前发现已死亡，死因为长期未进食。

母姓名不详，失踪，现今下落不明。

——母魏嘉，死亡，死因不明。（注：尸体上发现多处刀伤淤青，无致命伤。）

独生女，无其他子女。三代内无旁系亲属。

——独生女，无其他子女。三代内无旁系亲属。

七岁接受‘智伊’手环初实验，依靠试验补偿金与半工半读自食其力到十五岁大学毕业。

——五岁被智伊实验室公益爱心资助直至十五岁大学毕业。后得知父弥洲死讯后前去认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