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晋升之道

在黎明时醒来，我对这个古老的世界有了新的认识，内心生出了无限敬畏。

我想起埋在土里的蛟羊尸体，或许把它挖出来吃掉，我的伤就能疗愈，但此时已经没有机会了，背负着我的巨人已经跑远了——不用说，他是龙之第六子，赑屃（bì xì）的血脉，赑屃又名为霸下，生如玄龟，力大无穷，喜负重，自上古时代便背负着三山五岳，兴风作浪，直到被大禹降伏，并帮助大禹移山治水，后来为了防止霸下继续为非作歹，大禹用三座通天大山制作成镇神碑，碑上篆刻着霸下治水的功绩，绑在霸下的背上镇压它。

时至今日，古王的血脉稀薄，大禹未能飞升，也早已逝世，镇神碑之力，远不足以镇压霸下了。

说回这大汉身上，大汉的手臂粗壮，手指粗短，指甲如兽，手心还长有油光滑亮的厚肉垫，身体表面的汗毛浓密，全是深棕色。

虽然寡言少语的样子，但真能给人安全感。

我的身体仍然遍布着太阳余烬，我暗暗地叹了口气，但也明白，这些天几次三番地捡回这条烂命的故事，让我自己都觉得审美疲劳了。

但这片灾厄丛生、怪力乱神的世界中，弱小的我能顺利活下去才是怪事哩。

蝙蝠老人看到我醒来，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孩子，躺着别动，也别担心，你还死不了，你身上沾的是太阳星倒影的火焰，所以才能捡回一条命，等到午夜子时，泡在太阴星倒影的水中便能治好你。”

我一听也就想明白了，是啊，若是烛龙的太阳星之眼在惩处我，恐怕刹那之间我就会灰飞烟灭了。

“以后......你有年少的勇气也好，有愚蠢的狂妄也好，但你要记得，这个世界并不希望我们活下去，求知欲并不如求生欲重要，你还要知道的是，即便是我，也从未见过烛龙之眼，孩子，你令我都感到羡慕。”

“大人......。”我羸弱无力，静静听着老人言语，用了很大的努力，才挤出几句话，“您的教诲我全都记住了，前几日里我以凡人之躯深受磨砺，自以为懂了不少，哪想还是无知又鲁莽，此时此刻醒过来，觉得这个世界未知又恐怖，竟然有些害怕了，我失去了那种期待着未来、一往无前的年轻气盛。我知道您不会在乎一个无知少年的想法和生命，你曾经失去的朋友或许比我此生见过的人都要多，我也只是可能死在今天的小角色，但仍劳烦大人听我说这些废话，请大人告诉我，如果我能变得足够强大，甚至有一天能变得像您一样强，那个时候，我能不能不必继续担惊受怕，变得更自由呢？”

“孩子，莫要好高骛远，你我都没有抬头见过天，谈什么自由？我们这些祖辈庸庸碌碌一辈子，却给你们这些孩子留下这样艰难的世界，没人觉得自由，烛龙盘绕在幽冥钟山永生永恒，你猜他自不自由？这世上有一则隐秘的传闻，五帝的金龙晋升之道早已关闭，人间祸乱一日不得安宁，天界就一日不会开启，唯有两个途径能改变这一切，能让你变得足够强大，其一是继任四象，以凡体肉胎修仙人帝皇之法，位列一方星宿，其二是屠尽龙之血脉并凝结一身，化真龙跨跃天门，我们称之为......古龙之道。”

我目瞪口呆，哑然无语，老人说的话，给我一种不可言喻的割裂感，我明白这世间隐秘何其之多，比如蛟羊之密就不知道何日才能解开，又比如禹九步登天受阻、启独乘双龙怒闯九重天失败而亡，为何他们不能得以晋升？而老人说的话，是这个世界最终极的隐秘，同样也是最无道理的，早已失传的仙人帝皇之法不谈，想要位列四方星宿之一，只有三皇五帝重回人间才可能做到，至于夺取龙之九子血脉并融于一身，当今世上，恐怕没人敢想上一想。

可这般的隐秘与我何干呢？老人为何要与我这样的少年，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的少年说这些话呢？

蝙蝠老人眯着豆大的金色眼睛，用蝠翼摸上他的乐器圆鼓，轻轻拍打着节奏，我的意识被鼓点声抽离出来，浮现在自己的躯体上空，老人也是一样，但他的意识脱离了那具蝙蝠躯体后，像是一位行将朽木的老人家，雪白的稀疏头发留至腰间，满面的疲惫令我也感到心酸。

虚浮的老人幻影开口对我说：“孩子，你大概在想我为何平白无故与你说这些隐秘的故事，你刚才说我不会在乎一个普通人的想法与生命，你说的没错，就算任杜死了我也不甚在意，但你，我的孩子，我此行就是为了寻你，你的身体中藏着秘密，在太阳星惩处你时我才发现，你的血脉不属于你，你的生命与命运也不再属于你，你不要质疑我，就像我不会好奇你是如何夺得这份血脉的。”

他顿了顿，看着我那被太阳星灼烧的躯壳和惊慌失措的我，又挺直了老迈的脊梁对我说：“三皇五帝虽已晋升，不能插手人间，但在人间留下了四道救赎之法，他们选择了你，而你会是现世的第一道救赎之法，我无法改变三皇五帝的意志，所以我只能希望你活下去，甚至完成古龙之道，为人间打开天门。”

我的意识在半空中一阵晕眩，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