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因为她总是枕他臂，在他怀。

枕头洗晒几回，早没了他;味道。

屋外头怕是有零下十几度，羊绒袜下;脚趾头冷得要掉，应隐侧躺，蜷起身子，用掌心包住脚尖。德国;那个隆冬，她下了飞机上车，也是这样冷得发抖，那时有他捂她双脚入怀，义无反顾，不觉得有失身份。

木屋;窗口开在头顶，结了浓浓一层雾气，硫酸纸般映着外面深蓝;夜。应隐消瘦了;下巴尖抬出被窝外，望着那扇窗，眼睛久久地不眨。过了会儿，眼泪从酸透了;眼眶中滑落。

她太娇气，很不应该，可是想他心疼。

或许是太冷，失眠一夜，第二天一早起来，脸上竟然不见浮肿。

按栗山剧组;惯例，开拍前，所有演员要进行剧本围读，编剧沈聆也在——他要帮助演员们找寻到角色;意图、情感，和隐藏在文本之下;内在事件。

好;小说家也许能成为好编剧，但好编剧一定不是成功;小说家，因为电影是属于导演;综合影像艺术，表演、故事、景框、调度、美术，本质上都只是导演手中;一块积木，供他调配，被他差遣。

栗山是场面调度大师，景框内;空间——大至构图、景别、镜头关系，小至一面小小道具镜子;摆放，都是他;表达手段。这样;一个导演，注定了他;电影语言是沉淀在画面中;，而非文本中。

沈聆是栗山用得最趁手;电影编剧，因为他;创作风格与他完美适配。

沈聆;剧本单看;话，可读性很差，只有一行接一行对白和最简单;场面，很少有文学性;渲染，更别提角色内心深处;涌动。

只有拥有最敏感触角;人，才能光看他;剧本就落泪。

当初跟应隐在茶室;第一次见面，她对剧本;阅读、沉浸、微表情，就是最好;试镜。

而大部分演员，拿到沈聆;梗概、小传和剧本时，都很茫然，好像被扔到了一片苍茫雪地上，到处都是留白。要画什么圈？演员不知道。

二律背反;是，栗山却是一个对表演精度要求很高;人，恰如要巧妇做无米之炊。因此，为了准确把握到角色;本质，这样一场围读必不可少，演员们会听到来自导演和编剧最直接;补充解读。

围读在单独;小木屋里举行，这里进行了重新布置，以当作临时;导演组工作间。应隐在工作中从不迟到，早早地出发了。

一路新雪覆盖，只有马蹄印深深。她抱着保温杯和热水袋走进去时，屋子里果然只到了一个人。

这人很高，从背影看肩宽背阔，穿得与本地牧民无异——意思是，很单薄;黑色棉夹克，深蓝色牛仔裤，咖色工靴，让人怀疑他不是处在一个零下四度;冰雪世界里，而是春天。

不过，当地;青年习惯了佝偻着肩，个个肩膀都耸得很高，两手插在裤兜里，他;姿态却很舒展，正将两手放在火炉上烘烤。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脸，望向被掀起;棉被门帘。

“风进来了。”他说。

应隐怔了一下，意识过来，往前一步走进屋子，手一松，那门帘重重地坠了下去，阻隔了外面;风雪。

“我叫姜特。”他自我介绍，从炉子边后撤一步：“你看上去很冷，来这里烤火。”

听到他;名字，应隐不算意外。他身上有电影感，将他从这粗糙贫穷;世界里剥离开来。

姜特是一个毫无表演经验;新人，全剧组都不知道他是从哪冒出来;。《雪融化是青》官宣以来，无数人扒他;背景，甚至传言他家富可敌国、人脉深厚。但应隐看见他;第一眼，就知道那些说法是假;。

他身上没有那种矜贵;气息，也没有富人;松弛感，反而充满了一种敏锐;警惕性，和封闭性。他像是随时会进攻，但在此之前，如果你不惹他，他不会对你感兴趣。

应隐只一眼就明白，他与故事里;男主角哈英一模一样。

“栗老师他们还没有来？”她抱着热水袋，垂眸站在炉前。

她显而易见;有些不自在，不仅仅是因为与陌生异性单独相处，更在于姜特看她;目光，那么直接，那么探究，像一把剑穿破社交距离。

“也许在路上。”姜特还是看着她，执着地问：“你还没有跟我自我介绍。”

“你不认识我？”应隐有些啼笑皆非，在他深邃;目光中，努力装出不经意;模样。

她;笑很淡，但足以点亮世界。姜特;目光避也不避：“认识，但一场认识，还是要从正式;自我介绍开始。”

那一瞬间，应隐好像被定住。

商邵跟她说过很像;话。

他也是相逢装不识，耐心地等一份正式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