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圣诞前夜·五

拉链与头发终于断开连接的那一刻, 名樱千早反手一把将拉链全部拽下来，然后一边往下扒拉马甲一边快速起身——接着后脑就撞在了身旁人的胸口上。

她人是没事，只是后脑微微一痛, 但猝不及防被撞的诸伏高明受力倒向了一边。她本来想去扶住他，但衣服还没完全脱下来、限制了手臂活动……

总之最后的结果是她直接扑在了他身上, 腰叠着腰、形成一个微妙的十字形。

就那样趴着将马甲完全脱下来丢到一边的名樱千早维持着半压人的状态，再次痛心疾首地捂住了脸。

“呜、呜呜……前辈请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忘记吧……”

她是不是注定过不好平安夜，跟她从小就不相信圣诞老人有关系吗？

一旁诸伏高明声音带笑：“我不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吗？”

“不用！所有责任都在我！全都是我的错！”

她承认她有一半、也可能有百分之八十、或者百分之百是故意的，以她的身体能力，即便只是依靠条件反射也完全可以在倒下前撑住身体。她在倒下时还有意放缓了速度，没有再次给身下的人一次重击……可她怎么就没有瞄准一点, 再偏移个六十度呢？

那样气氛就不会是尴尬窘迫而是旖旎又粉红了！

名樱千早自暴自弃地撑起身体，手动偏移了六十度，脑袋便垂在了诸伏高明上方。因为拉链的意外而有些蓬乱的头发垂下来几缕, 从对方的脸颊上滑了下去, 她的眼睫也垂了下来。

“我不希望前辈记住我那种样子……太丢人了。”她软软地说。

回应她的却是对方逐渐染上绯色的面颊和偏向一侧的视线。

“……前辈？”

“没有那回事。”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一般重新与她对上视线，瞳孔微微颤动,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呼吸一滞。

知道对方是在说什么, 她的脸颊便也开始浮起艳丽的绯色。

她跳过了后一句大概是对方想用来夸她的话, 直接到了更后面一句——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换而言之就是「能与你相遇真是太好了」。

话音落下她就没再动弹，本意是等对方再说点什么, 无论是让她让开、还是就维持着这个状态谈接下来的任务, 都好过她自己主动跳起来。可对方没有动, 就只是不发一言地、看似平静地与她对视着, 任凭周围空气的温度一升再升。

背后是暖黄的吊灯，身下是柔软的床铺，远处的背景是被灯光装点得五彩缤纷的城市夜景……面前是最喜欢的那个人。

时间仿佛一度停止。

现在的气氛……她是不是可以稍微撕开一点木天蓼的包装袋？只撕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啃一口、舔两下，保证其他猫看不出来——

她咬住嘴唇，撑在床上的手也不由自主抓皱了床单。

只要稍微低下头，就能——

手机震动起来。

刚刚升至顶点的粉红色氛围瞬间破碎，名樱千早像是被戳掉瓜子的仓鼠一样迅速翻身从床上跳下来，灵活得与刚才笨拙扑倒的样子判若两人。她往前走了两步接起电话，身后的人也跟着缓缓起身，她只用余光注意着，看不见他的表情。

是上原由衣。

“千早，刚才我们见到了疑似目标的人。”

到现在这一步，警方手头的DNA证据已经足以对犯人实施抓捕，能提前抓到他的话，她这边的任务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她顾不上对刚才没抓住的机会感到遗憾，立刻绷紧精神：“然后？”

“因为只有一瞬，所以……”

“方向呢？”

“有可能是千早你们所在的酒店。”

“明白了，有消息再联络。”

果然还是要等犯人主动现身，名樱千早叹了口气，将情况向诸伏高明复述一遍，便抱起自己还挂着窃听器的外套移动到了靠窗的沙发上。诸伏高明在她对面坐下，两个人立刻进入工作状态，谁也没再谈起刚才那段漫长的对视。

“某种意义上我还是挺佩服这个犯人的。”名樱千早感慨，“用相当不错的价格购买她们客户的……真亏他想得出来。”

但是这种程度的怪异很具有真实性，她感觉换成是自己听到这种交易，也会觉得对方要么是想搞到手她客户的DNA，要么是性癖比较特别，几乎不会考虑自己被盯上的可能——再说对方的出价也定得很合理，并不虚高得像骗局，又同时能表现出她的价值。

对面的人再度叮嘱道：“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前辈，”她同样认真回应，“我任何一次对敌，都有赌上性命的觉悟。当然我不是说情况有多危急，只是说我一定会认真对待每一个对手，不分明暗强弱。”

诸伏高明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