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64　　小孩子的日子总是漫长的。总是常常想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一些东西，比如一块雪糕，比如一把小刀，甚至是一块饼干。　　在这物质缺乏的年代，一直以来小孩的零花钱都是少得可怜的。　　偶尔林子和陶子还是可以攥着几张小额毛票，兴冲冲的去奢侈一把。　　他们总是去好远的那个小卖部。那个小卖部，进门就是一排横陈着的柜台，陶子总觉得太高了，她觉得自己踮起脚尖，那个卖东西的阿姨才能看见她。柜台是一层一层的，挤挤挨挨的摆放着各种商品。　　外面从下到上都是透明的玻璃。里面是个红油漆斑驳的木制推门，每次有人买东西，那个阿姨总是“吱呀”的一声，把木门推开，利落的拿出别人要的东西，又“吱呀”的一声把门关上。　　林子他们去买那里的一种饼干，就在从上面数的第二层。饼干大概有十公分长，四公分宽的样子，黄黄的，上面均匀的排列着十多个小孔，最上面黏着一层白糖，中间有条压痕。每次林子和陶子就买一片，一毛钱一片。　　今天，两个小孩又买了一片。　　于是，两个小脑袋挤在一起，打量着刚买到手的饼干。午后的阳光，也静静的洒在这块饼干上。　　林子小心翼翼的顺着中间的压痕，微微用力一折，饼干屑就在阳光下上下翻飞。仿佛阳光的碎屑也在飞舞。　　饼香味钻进两个人的鼻子，他们各自暗暗地咽了一口口水。　　陶子总是吃得小心翼翼，小口小口的。生怕惊动了黏在上层那晶莹的白糖粒，让它们逃之夭夭。　　林子毕竟是男孩子，但也细嚼慢咽的，不舍得一下就吃完了。恨不得一块饼干吃出好多块的感觉来。　　一口下去，随着嗑吱的一声，饼干的香甜迅速弥漫整个口腔。　　“陶子，我昨天做梦，梦见去学校的那条路上捡到钱了。”回去的路上，林子一本正经地对陶子说道，“有很多钱，我捡了一张，前面又有一张，还有块票呢！”　　“我也梦见过！”陶子一脸的惊奇。　　“我弯着腰，捡了一张又一张的，要是是真的就好了”说着说着又有些失落。　　“我也是梦见自己捡了好多钱，我知道是梦，我就把钱卷成一团，紧紧的抓在手里，心想抓紧了，等下醒啦，也许还在。”陶子抿了一下嘴唇继续说，“可是醒了，手里屁都没有！”说完有些气恼的揪了一把旁边的树叶，用力的丟在路边的杂草丛里。　　“我那天去帮我妈妈做花炮，可她也不会给我钱。”陶子嘟囔着说，“她说我上学要好多钱，这些钱都不够交学费的。”　　“你妈肯定是骗你的。”　　“那天我封装了13把月旅行呢！”　　“封装一把有多少钱？”　　“我妈妈说有三毛钱。”　　“那你一天就有三块九呢。”　　原来早几天，陶妈趁着周末把陶子，带去她做花炮的老板家了。陶妈想陶子也试试做点花炮。　　起初，那个老板是不同意的，因为他们做的是外销，就是销往国外的花炮，要求高。怕陶子太小，做不好。　　陶子的伯母，大嫂也都在那里干活。后来都说陶子做事可认真了。那老板见陶子确实做得好，就留下了她。　　陶子暗暗的有些得意，鼓着一股劲，把''''月旅行''''封装成标准的四四方方的。比她的妈妈，伯母，大嫂，其他人都做得要好。　　老板也不时的来看看，越看越喜欢陶子做的货。但慢慢的，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因为做花炮是计件算工钱的，那些大人为了能多挣点，只想着快点，多做点，就不在意封装得好不好了。跟一心想要做好的陶子比，肯定是没那么好看的。　　于是老板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扬了陶子，又说了那些大人，包括陶妈，说他们得向陶子学学。　　陶子却只顾着偷偷的得意。等老板走后。陶子的伯母说：“玉陀哩，不要做那么好，封装完整就够了！”　　“你做那么好干嘛，老板都说我们了。”　　那些大人都是纯朴的乡下人，只会心直口快，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虽然并不见得就那么在意老板说的话。　　“玉坨哩，你做那么好，老板又不会多给你钱。”坐在旁边的陶妈也说陶子了，“你做得越好，封装一个就越慢，一天下来，钱要少挣好多！”　　“我只能做成这样的。”陶子有些赌气的说着。她心里还是有些偷偷的得意，心想：哼，我做的就是比你们所有人都要好。手上更加用心了，封装出来的月旅行的封装，就更加的方正。　　她真的比所有人做的都要标准，但做的数量也比所有人都少往多。　　可只还有几岁的陶子却管不了那么多，依旧得意洋洋的。反正陶妈又不会给工钱给她。　　又是个周末，林二姐回来了。一见林子他们，就神神秘秘带去石灰坪。　　原来她同学上周末自己去挣钱了，还用挣来的钱给自己买了一双红色的布鞋，敞口的，鞋面用五彩的丝线绣了一双小鸟。小小的鞋子，但又特别精致。　　虽然这不是一双舞鞋，可林二姐觉得这就是安徒生童话中那双有灵魂的红舞鞋。　　尤其是课间操的时候，这双红彤彤的布鞋，犹如绿叶丛中唯一的大红花，醒目得让人无法忽视。　　林二姐的那个同学，平常挺文静的一个人，这个星期也如穿上红舞鞋的那个女孩，仿佛时刻都在蹦蹦跳跳的。　　引得林二姐的眼睛，不住地追随着那双红舞鞋。　　后来听其他同学说，“红舞鞋”就是去邻村的橙园，装橙子赚到了钱，才买的新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