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屠野表情一滞，五官凝固了一般，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个假笑，道：“亲，不可以随便杀人哦。”

从天枢星赶来的光舰上，他对整个计划是信心满满，胸有成竹，此时此刻，听到阿土这个提问，忽然觉得眼前一黑，计划的不确定性呈直线上升。

有人说她矮，她冲进人堆把人砍，有人冒犯他，她一言不发直接开打！这样的人在这个计划里面，真的……

不是绊脚石吗？

屠野清俊的眉宇皱着，目光停驻在她身上，半晌才展了眉头。没事，他还可以采取怀柔政策。

他将事情的利害关系交代了两三回，果然见她乖乖点头，他驾着飞舟落到地面，少女一见舟门打开便急不可耐地跳下飞舟。

屠野匆匆瞥了一眼，太阳穴无端跳了跳。

那哒哒哒哒的声音好似又出现了。

“要不这样，你把你的锄头找个地方放一放？”屠野冲她打商量，姿态很卑微，“我不是觉得锄头丢人哈，只是害怕打草惊蛇……”

阿土没说话，只是马上将锄头抱紧，浑身上下都在抗拒，就连头顶的发旋儿也在无声抗议。

“……算了，你想带就带上吧。”他只好妥协。

“我带着它会让你生气吗？”阿土问。

“不会。”屠野轻声道：“我不会生气。”

撒谎。

她明明感受到了他不一样的情绪，她想了想，还是说道：“青拂刀好像是我的感染源。”

“轻浮……刀？”屠野挑了挑眉。

一把锄头叫轻浮刀？

她叫阿土，这把锄头叫轻浮刀，这是什么祖传的别出心裁的取名方式？

他低头打量那把平平无奇的锄头，锄刃是最普通的铁，锄头木柄则由联邦常见的青冈木制成，怎么看都不轻浮……咦？不对，感染源？

联邦因非生命物质感染而觉醒异能的例子少见，她的感染源应该是锄柄上的青冈木，只是这个“好像”是什么鬼？

还有人连自己有没有觉醒异能都不清楚的？

“你什么时候觉醒异能的？”他好奇地问。

“应该是几天前。”

“几天前？”屠野有些意外，“你确定？”

阿土坚定地点头。

联邦人被感染源感染后都要度过感染期，长则几年，短则一月，感染期间高烧不退，血液停流，肉身腐烂都是常事，没想到阿土的感染期居然这么短，而且，几天前不就是她从炎谷星赶来丽奥诺拉星的时候？

“我懂了！破案了！”

屠野格外激动，“你当时并未真正死去，因为你正处于感染期，五感未失，但□□处于假死状态，导致那些人以为你死了！甚至连你也以为你死了，实际上你并没死！”

“哦……这样，什么是感染期？”阿土一脸懵懂，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银发少年。

屠野见那专注的眼神又开始头皮发麻，耳朵无端腾起一片红，她怎么不知道偷偷打量啊？为什么总是这么明目张胆地看着他……等会儿若是见了老板，她是不是也要堂而皇之地观察？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屠野拽着阿土的手臂，着急地强调：“重复一遍刚刚我怎么说的。”

阿土瞥他一眼，没挣脱他的束缚，答：“不先开口，不先动手，不先动锄，一切看你眼色行事。”

“这还差不多。”他松了口气。

两人才走到梵文店门口，一个双鬓发白，脸上挂满皱纹的中年男人便向他们迎面走来，客气地弓着腰，面上带着和气的笑容。

阿土抬眸望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又想起屠野的嘱托，将头盔上的视目镜摁下来，隔着黑乎乎的头盔光明正大地盯着老板。

大小眼，鹰钩鼻，面容厚重，面上紫黄，满头华发居然还梳了一个大背头，真是又老又骚。

“您是这儿的老板？怎么称呼？”屠野脸上露出一个礼貌又恰到好处的笑容。

“我姓宋，两位需要买点什么？”

“宋老板，是这样的，我想买可以治愈桃花海蛞蝓剧毒的异兽材料。”屠野巧舌如簧，三言两语就讲述了一个‘朋友受难，他来相救’的故事。

“明白。”

老板捋了捋胡子，心下了然，他们常年和异兽打交道，对这些异兽之间的相生相克定律早娴熟于心，桃花海蛞蝓的天敌不正是黄尾琉璃鱼？

“您想找的是黄尾琉璃鱼？”他问。

“是的，我那位朋友病重，住在拉普拉奥，家里管得严，再加上卧病不起，若老板这里有黄尾琉璃鱼，我定代他重礼相谢。”屠野拱手客气地说道。

“咳咳，原来是这样……”

殷勤但不算谄媚的店主一听这话，犹豫一瞬后，大小眼都亮起了光，热情地跟在两人身后。

这是意料之中的反应，屠野哼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