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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揽月行·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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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好……”

可是“好”这种东西,在他眼里是致命毒药,在穆洛衡眼里,更是不如一条听话的狗。

“唔,”穆洛衡抬眼看向林禹,淡笑道,“怪不得,你那时候会那么奋不顾身地想要救她……但有一点你是不是忘了,她可是你亲手送上芜崎山的。”

林禹如遭雷击,只觉得浑身发冷,血液好像逆着冲到了头顶,好似要把他四分五裂,让他再也看不见眼前这个令人窒息的男人,听不见那残忍的话语。

大概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死在那个寒凉的秋夜,而不是被穆洛衡捡回去当一条只会摇尾乞怜、没有尊严、没有来日的狗,人生性懦弱,他也没能逃过对“生”的渴望,才会在一开始把穆洛衡奉为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神明,硬生生把自己逼上一条绝路。

“有一句话你倒是没有说错,你从未对她下过毒,”穆洛衡一颗颗捻过手绳上的蓝玉石,垂着眸细细描摹着晶莹的光泽,“因为她身中的毒是我下的。”

穆洛衡的脸在昏黄的烛火下晦暗不明,那一双细长的凤眸犹如吃人的深渊,能把人夺魂摄魄,变成一具无知无觉的傀儡。

他就是芜崎山上那个玉瓷一般的少年,是他把小程莠从即将轰然倒塌的瞭望台下拽了出来,她没有被埋在废墟下,也不是被林禹从废墟里挖出来的。

可是,他救了她,却又给她下了一个无解的毒。

他说:“每个人都要在这个世上浮浮沉沉,挣扎不休;越温顺的猫,炸起毛来才越有意思。就让她好好陪我活一遭吧。”

他们的孽缘是林禹一手促成的,是他亲手把自己的小师妹推到了深渊里。

明明前一刻,他还能像一个无畏生死的英雄一样奋不顾身地欲救她于危缘之边,可是下一刻,他却在主人面前抖得像鹌鹑一样怕被牵连,亲眼看着那残酷无情的少年在他小师妹身上种下了蛊毒。

如果,他也像无数师兄弟那样殁在芜崎山上,那他是不是也能体面地活在众人的回忆里,当一回好人?

最起码,不会遭人恨……

穆洛衡勾了勾手指,林禹硬着头皮将轴承放到了穆洛衡的手中,穆洛衡端详着这根古檀木轴承,说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动情,否则你余生都将在痛苦悔恨中度过,煎熬至死。”

穆洛衡的目光转向他,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他道:“你说你当好人好得不彻底,当坏人坏得不彻底,你图什么呢?”

他图什么呢?他好像至始至终都无所图,只是一直浑浑噩噩地为别人活,为他过劳致死的母亲活,为他虐儿卖女的父亲活,为他恶贯满盈的少爷活,最后为有他一命之恩的主子活……可是他泥足深陷,越挣扎陷得越深,早就无法自拔了。

他也怨不得旁人,无人逼他这么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选择做穆洛衡的狗,选择出卖雾山,选择欺师灭祖,选择离经叛道,选择与所有人背道而驰……

他会自食恶果的,他已经在接受命运的审判了,在他后悔的那一刻开始。

“我不接受有异心的人,你若说你情难自持,我倒也可以理解……”穆洛衡仿佛施舍一般,短促地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比起让你去死,我更想看看一条失控的狗,是如何发疯的。

他眼中隐隐的嗜血之色一闪而过,正要开口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而后有人道:“先生,程莠姑娘来了,在前厅等您。”

穆洛衡眸色一沉,把轴承收到了袖中,站起身甩了甩袖子,咳了一声,门外的飞鹰应声推开了门,作揖行礼。

穆洛衡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林禹,道:“叫上六、七把人押到寒阁,听候发落。”

“是。”

待到穆洛衡大步离去,林禹才慌乱地一抹唇边的血迹,他现在心中一团乱麻——程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她是发现什么了吗?

飞鹰阿五想把林禹扶起来,林禹避开了他的手,自己撑着地爬了起来,阿五心中战栗,想不明白木惜明明立了功,为何却要受刑,他小声道:“你放心木惜哥,我和六、七会尽力保你的。”

林禹出了书房,望向前厅的方向,想象着那人在前厅的身影,心中隐痛,他迅速低头垂眸,掩去眼中的悲凄,对阿五道:“莫要触先生的霉头,我没事,多谢。”

阿五欲言又止地点点头。

穆洛衡转过廊角,就看见程莠孤身一人站在灯火通明的中堂中央,她似乎刻意屏退了其他人,也是边灵珂授了意,偌大的中堂只她一人,连给她倒杯热茶的人都没有。

穆洛衡顿了一下,抬脚走了过去,特意用一种意外的语气道:“程莠,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今晚的月亮格外圆,挂在高高的苍穹之上,显得高贵又清冷,朦胧的光晕笼着它,似是要把人间遥遥地拒之千里,月落霜华,刚巧洒在了程莠的裙边。

走近了穆洛衡才发现,程莠一身白衣沾满了风尘,裙底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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