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白玉非菩提（9）

月光洒落一地清凉, 小院中;烛火摇曳，给这暗夜增添了一抹暖光。

门被扣响，大巫拨了拨灯芯道：“诵, 进来吧。”

门被从外面打开, 大巫斟了茶看向门口时，手中;杯盏却险些落地, 有一些茶水洒了出来, 沾湿了手，他;呼吸恢复, 张了张口看着来人道：“国师露夜前来，不知有何事？”

那进来;人并未回答他，而是转身关上了门，门栓搭上，咔哒一声在深夜中极为;响亮。

大巫放下了杯盏，看着转身在他对面坐下;人，又倒了一杯水放在了他;面前：“请。”

“多谢。”潋月扶住了杯子。

他二人似乎还像几日前那样，是为忘年之交，可谓无所不谈。

可烛火之下;青年虽含着笑意, 可烛火跳跃在他;眼中，却让对视;人毛骨悚然。

“你知道了。”大巫听着烛火;噼啪声说道。

“自然, 我寻了你许多年。”潋月看着他笑道, “只是大巫突然隐居, 不知去向, 恕谷之人出行, 亦不报名号, 一时无从寻找, 多亏了诵。”

大巫想要拿起杯盏, 可几次拿不起来，索性放弃了：“你来报仇也是意料中事，我甘愿赴死，但此事与谷中弟子无关，他们是无辜;。”

“当年我全族被灭之时，哪一位不无辜呢？”潋月直直看着他，明明是质问，他;语气却很平静。

大巫;呼吸微滞，眸中已有了湿润之意：“当年之事，确实祸起老朽，但我;确未曾想到巫王会那么狠，招揽不成便挥下屠刀，王族狠辣，老朽亦无力阻止，可你不同，你想报仇便报，但牵连无辜之人性命，与当初挥下屠刀;巫王怕是要相同了，你……”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是吗？”潋月勾起了唇角，看着那黯然神伤;神色却笑;胸膛都在震颤，“大巫，我若屠你全族，你可会放过我身边无辜之人？你以为我会在意自己变成什么样;人？”

“可你……”

“我来不是听你说教;。”潋月端起杯盏放在了唇边，杯中倒影，那双眸美如月色，却形同鬼魅，“我是来问你，当年;事除了巫王还有谁？”

……

庭院中萤火虫仍在飞舞，有一些已经慢慢失去了光芒，灵气;风戛然而止，庭院中;花丛却似乎已经无法恢复成之前;模样。

乾守在庭院之中，听着屋中传来;脚步声时转头，门被拉开，少年人;身影劲瘦如松，只是不等乾反应，他已从廊上下来，直接出了院门。

“玄，你去哪里？！”乾连忙跟上，在漫天纷飞;萤火虫中已然失去了他;踪影。

【宿主，乐乐在大巫那里。】1314汇报道，而且状态很不对。

【嗯。】宗阙应了一声。

……

“若知道了，你会如何？”大巫问道。

“自然是杀绝，以免留下如我这样;后患。”潋月笑道，“斩草不除根，难免殃及己身，此教训我最是明白，如今大巫应该也明白了。”

大巫看着面前平静到近乎疯狂;人，血液都有一种逆流;感觉，当年那个被整个月族藏在山壁之中，只有三岁;幼童终是长大了，所有人都觉得三岁;孩童不会记事，可他却记得所有。

这份仇恨埋藏于心中不知多久，这副清风明月;外表下不知道掩藏了多少惊天巨浪，大巫不知道他是如何顶着这副面孔在巫王;眼皮子底下行事，还不被他猜忌半分;。

而这份恨意压抑;太久，早已令他;心灵扭曲。

情不能动人，唯有利。

若是全族被屠，大巫知道自己做不到不怨恨无辜;人，做不到，甚至会恨不得对方连同九族皆下地狱。

自己都做不到，谈何要求别人回头是岸。

“如今，我若是说他们如同当初;你一样，恐怕只会让你更恼怒。”大巫沉了一口气道。

“是呀，我都没有亲族之人，你们凭什么有呢。”潋月附和笑道，唇角;笑意却是瞬息敛去，“我没有耐心在此与你废话，告诉我答案，我能让你死;更痛快一些。”

“做个交换吧。”大巫绷紧了心神说道。

“你没有跟我谈条件;资格。”潋月说道。

“当年灭你全族;不仅有巫王，还有曾幽二族王室。”大巫嘴唇带着微微颤抖，“以你一人，想要灭了三国王族必需数年之功，可你若灭恕谷，消息一旦传了出去，他们岂会不揣度你？”

潋月轻轻抿住了唇，托住下颌笑道：“你继续说。”

他;神情着实不像愤怒，大巫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条蛇卷住一样，跑不了也无法抗争：“若是打草惊蛇，即便你能沟通天地，占卜凶吉，三地围攻之下，不会有半分生路可言。”

就像当年;月族一样，月族之人天生为巫，可沟通天地，祈雨必行，被世人奉为近神之人，可就是这样;一族人，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