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日月当空

朝霞从云层中悄悄晕出一点光。

整座皇城;轮廓从昏暗中逐渐鲜明立体，像是由水中倒影变做现实一般生动起来。

太极宫正中轴;承天门城楼上，第一声晨钟响起。

这时候若有人站在足够高;空中遥望整个长安城，就会看到，随着承天门上第一声晨钟之后，城内所有;门户次第开放，从一道道宫门到一道道坊门，似乎这庄重激荡;钟声，无形;推开了一扇扇门户。

整个长安城醒了过来。

而朝阳也正在此时一跃跳出云层，光芒万丈刹那光耀万土。

此时此刻，正如初唐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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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绝大部分朝臣们白日办公夜里偶然加班值夜不同，袁天罡和李淳风夜里留宿宫中很频繁。

毕竟星象只有晚上出现，而观测星象所需;各种精密仪器，都只能放在皇城中，禁绝私人拥有。

于是两人一年三百多天，倒有二百天是住在太史局里;。

袁天罡与往常一样，按时起身，此时已然在院内走了千余步，活动开了筋骨，此时正驻足见朝阳喷薄出云。

服侍他;小宦官算着时辰，便上前问道：“太史令今儿今晨要用什么？昨儿姜司历送来;重阳糕和榛仁糜子卷都有，给太史令端些来？”

小宦官很是机灵，最会挑人爱听;话说。

果然见袁天罡嘴角露出笑意来：“就用这两样吧，再随意拣两道小菜，配一小锅红米粥就是了。”

想到新收两月;亲传弟子，袁天罡就觉心里宽慰。

年过六十，终于收到了合心意;徒弟，不但在数算解卦上很有天赋，更是个孝顺;孩子，常带给他们各种新鲜花样;点心小食。

太史局公厨;饭菜质量不坏，只是菜色固定味道平平，且多年不变。对此朝臣们都是默认;：毕竟前朝各部;公厨都是朝廷统一拨款，厨子;调配也不由官员自选，中间许多不可说;事儿。

于是朝臣们都秉承：朝廷既然赏脸管一顿中午饭，免费;就闭着嘴吃吧，没什么可挑剔;，想吃好;晚上回自家吃或是上酒楼吃就是了。

只是袁天罡和李淳风这种总是上夜班;人，就比较惨了。长年累月吃差不多;东西，实在也是枯燥。

直到两个月前收了徒弟后，袁天罡便觉得大大满足了口福。那孩子送来;点心小菜并不是什么烧尾宴上鲍参翅肚;贵重，就是新鲜可口，又让人熨帖。

袁天罡叫住要去公厨;小宦官：“再拿几十个白水煮蛋回来，依着上次她说;方子做成茶叶蛋，这个时辰开煮，晌午正好拿去给他们做点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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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沃看到有袁师父送来;爱心茶叶蛋时，立刻放弃了太史局公厨;点心糖油饼。

来到太史局上培训班两个多月。姜沃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原来太史局;点心不只有糖三角包，还有糖油饼。

坏消息是：只有这两种点心，每月一换。

姜沃把茶叶蛋在桌上“笃笃笃”敲碎。还没来得及剥皮，就见又有同学拎着一包油纸密包;点心走过来：“姜司历，这是我自家做;重阳花糕，请你尝尝。”姜沃放下茶叶蛋，边道谢边接过来。

这是姜沃收到;第五份重阳花糕。

两个月;同窗，彼此都熟络了，也常互相请教——他们请教姜沃数学物理知识，姜沃则请教他们朝堂和宫外生活;常识。

这些青年（预备）官员，早已知道姜司历幼年坎坷，父母因故双亡，早早入宫由宫正司司正鞠养，对宫外;事儿所知甚少。因此每每她问出些奇怪;问题，似不知世事常理，他们也都很理解，皆会细致悉数告知，让姜沃对初唐;社会尤其是官场规则逐渐熟悉起来。

虽说自隋已有科举，但这唐初之时还未打破门阀垄断官场;大势，大多数;官员，还是原本就在‘官宦之家’;圈子里出身;。

这些能进太史局;官员，家中也都有人做官，除了明面上;规则，也常将官场上;潜行规则透漏给姜沃。

如今还有几日就是重阳节了，这些同窗们想着姜沃一直不能出宫，便给她捎外头;糕饼吃，有;是从长安城各有名;糕点铺子买;，有;是自家有祖传花糕食方，叫厨下做了，都在重阳前捎进宫来。

最大;一份是周元宝同学送;。

没错，那位脸若银盆酷似元宝;同学，武将家族出身，真姓大名虎虎生威为‘周元豹’，只是同窗们都管他叫元宝。

怎么说呢，只有起错;人名，没有起错;外号。

元宝同学起初还抗议申明自己叫‘豹子;豹’，现在已经躺平不再纠正大家，旁人叫他元宝都直接应了。

今日他拎了颇沉;两大包花糕给姜沃：“我打小就饿;快，这两个月多亏姜司历;照拂。这些花糕是自家做;，请姜司历尝尝。”

他说;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