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心如潭水

王决对这个声音并不熟悉，但是对这股阴寒刻骨的怨气却是十分清楚。

在今天的大石潭中，只有一个人能把他王决恨到了这个份上。

“慕容伏？”王决试探的问道。

那脑袋从门洞里爬了出来，站在了阁楼门口，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点着一枚火折子，似乎并不在意可能会引发一场火灾。

慕容伏冷冷的看着王决，胸中复仇的烈焰，灼的他心口发疼。

昨晚，他又被王决算计了一遭，险些再次出丑。尽管他自己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再次让仇人开心这件事，还是深深的伤到了他。

侥幸昨晚他半路醒来，听到了王决几人的谋划。

今夜他此来，正是要报仇雪恨。

而且他的报复手段，绝不会仅仅是让王决出丑而已。

慕容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王决小贼！我慕容伏到底是杀了你的父母还是夺了你的家业，你居然如此处心积虑的害我？”

此时齐缘和赤魅儿还在身边，王决依然不想暴露那晚的真相，他只是回道：“你干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么？”

“本就是你们心怀叵测，想要做那假扮英雄救美的勾当。”慕容伏此时根本就不在乎会不会累及自家名声，他只想把对王决的怨恨一股脑儿全都倒出来。

“那元伉想追求赤魅儿，我不过是借势而为，为他尽一份力罢了。”

“要怪只能怪你们太过愚蠢，怎会相信有人愿意冒着门中禁令，帮助一个普通朋友做这犯禁之事！”慕容伏恨声说道。

王决见他把一切都捅穿了，也不藏着掖着，愤然开口道：“元伉是你朋友，元宵便不是了么？亏得他还曾那么相信你，你居然还能干出要我欺凌元宵，以求自保的事情。”

王决其实也一直利用着元宵，不过他远远没有慕容伏这般手段下作。

慕容伏语气冰凉，除了怨恨，没有丝毫其他情绪。他说道：“那元伉是世家嫡系，天生便该拥有特权。那死胖子不过是旁系中的旁系，且又蠢又懒，这辈子都不会有出头之日，如何能与他相比？”

“我便是利用他一下又能怎样，他最多不过就是被赶出山门。反正到了小考的时候，他还不是一样要滚！”

元宵啊元宵，你真是个蠢货，你看看你交的都是什么朋友。

慕容伏说的如此露骨直白，反倒叫王决一下接不上话来。他在心里暗暗的替元宵不值。

那边赤魅儿已经明白了事情缘由，此时却是听不下去了。她虽然脾气火爆，对元宵的厌恶也深，却不缺一份侠肝义胆和仗义执言的勇气。

她怒喝道：“无耻！那天老娘还以为你只是手段卑劣，却没有想到你的心思也是如此下作！”

慕容伏将毒蛇般的目光投向赤魅儿，他森然说：“赤魅儿，你给我闭嘴！这师门里最让我恶心的人就是你！”

“你不过是个女子，仗着师门传承了得，在大石潭里飞扬跋扈，处处引人注意，还不是揣着虚荣淫荡的心思。贱女人，你也有脸说我！”

一个人的心如同大石潭水，映世间万物。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心，在慕容伏这个蝇营狗苟的小人眼里，世人都是如他一般的无耻之徒。

这番话听到赤魅儿的耳中，直把她的一头高耸马尾气的都要立起来了。

“我去你娘的，老娘我现在就踹死你！别拦着我！”赤魅儿挣扎着要上去狠揍慕容伏，被齐缘紧紧拉住。

在两人的谈话中，齐缘总算把事情经过弄了个明白。王决两人虽然居心不良，但也只是属于少年人的嬉闹，这慕容伏却是真的居心叵测，无耻之极。

她平静说道：“在这大石潭中没有世家寒门，有的都是一样的同门学子。你蝇营狗苟，处处算计，难道以为门中师长就看不出来么？”

“只怕便是叫你的算计得手，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空而已。”

“放屁！”慕容伏抗声道：“你出身大梁名家，自然可以高高在上，说些风凉话。”

“你又怎知我等穷苦人家的命运。我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不过就是为了将来外放之时，能够有一个好的去处。”

“而不必回到我那潦倒的家里，去和我那些猪狗一般的兄弟姐妹抢一个馒头！或者去和我那愚昧的父母一样每天只知道挑粪锄地！”

一直沉默无言的黄小猫出声了。他才11岁，又是个杂役的身份，本不该在此时开口。只是他已是叫这慕容伏的歪理邪说气的眼泪汪汪，再也忍耐不住。

“罗圈奶奶个腿，你再苦能苦的过我么？”黄小猫的儿童嗓音尖锐，还带着一点哭腔，他说道：“我被我娘亲手买给了人牙子，在门里受尽欺负，只有王决哥一个人对我好。”

“可我都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回去乡下看看我那……”

黄小猫话说一半便开始哽咽起来，接着的话却是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