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请君入瓮（1）

凌海波顿时发出声撕心裂肺的哀鸣，喷出的鲜血洒在令狐过的脸上，随后整个人倒在血泊中。令狐过的剑，一剑穿心！

全熙看到这一幕面如死灰，茶杯砰然落地跌成碎片，“你杀了凌掌柜！”

高胜马带着众弟子刚好回来，本是怒容满面的他更是脸色涨红、进而发青，深陷的眼窝像是燃起熊熊烈火，“令狐过，你遣人偷我仙草，现在又杀我门人，欺人太甚！”

这一咆哮反而让令狐过清醒过来，他知道这时无论说什么都难以释怀，只好说：“在下并非要杀凌掌柜，怕是另有内情，只是目前杨公子危在旦夕，在下必须离开，他日再向各位解释，得罪了。”

漕帮众人哪里肯让，纷纷冲了过去，只见剑花如雨，声浪不断。漕帮的人围着令狐过厮杀，却因人多反而手脚乱，加上令狐过身快剑利，功力较浅的弟子一接近，手中兵器或落地或折断，武功高者则因混乱不能使出绝招。全熙本来就是一个油腻之辈，既不想得罪高胜马，也不想和令狐过结怨，于是在四周连蹦带跳吆喝，“杀！杀！杀！”却畏缩不前，更是碍手碍脚。

令狐过当然看出这一切，于是挥剑朝着全熙方向杀去。老全见状暗叫不妙：“我老全就助威几句而已，你这家伙居然把我当敌人，尽往我这边杀来。”于是一边躲闪，一边叫道，”令狐过，你杀我弟兄，我饶不了你。”这上蹿下跳反而使得令狐过逐渐杀出一条路。只是漕帮弟子甚多，除非令狐过横心杀戮否则难于脱身，但他并无杀人之心，两难之间，一时僵着。

“令狐大侠，我来助你！”一蒙面人突然从屋顶跳入，其身轻如燕，剑法迅雷烈风，招招见血，直取要害。顿见血肉横飞，在令狐过的身边呼啸而过，好些鲜血顺着刃光落在令狐过的脸上，眼前一片惨红。

“令狐大侠，仙草已在我手中。”正说着，又有几个弟子惨叫毙命。令狐过这才看清楚，那人身型较小，轻功之高，居然连树上之鸦雀也不觉，面带黑纱，身穿便捷袍服，双手长细，出招却是冷酷无情。再听那声音，像是刻意变声，是男是女也听辨不出。

看这身型，听这声音，就是神秘的仰慕者。令狐过怒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人！”由于事出突然，漕帮弟子被杀得伤亡枕藉，满场残肢断臂，那凄惨的痛叫声即使闯荡江湖多年的令狐过也于心不忍，这人不仅斩断了自己和漕帮的最后情缘，而且毒辣之手段让令狐过亦心有余悸！

“令狐公子，你就当我是你的仰慕者，帮你救杨之易！”说罢，就把一个盒子塞进令狐过的怀里，巧合的是，令狐过的鼻子喷了一下。

仰慕者趁着漕帮大乱，又是砍倒几个弟子，踏着血印飞上屋顶，留下一句，“杨之易即将毒气攻心，你再不回去，神仙也救不了！”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令狐过知道再扯下去也无法和漕帮说清楚，事实上他也有很多事情感到莫名其妙，想起杨之易的命就在这一念之间，于是趁乱踢倒数人，跃到门外，吹了口哨，火焰马奔驰而来，令狐过跳上马。几个漕帮弟子围了起来，却见火焰马先后扬起四蹄，将那些弟子踢出几丈之外。又是一群漕帮弟子围在前面，后面高胜马率领众人跑出大门，喝道：“拦住他！”

火焰马四蹄腾空，如风如电，就像一头鲨鱼在海浪中怒嚎，征服似的拨开海浪。漕帮弟子被冲得七零八落，不成队伍。

当高胜马等人缓过神来，令狐过与那黑衣杀手早已不见。漕帮总坛一片狼狈，弟子或伤或亡，众人无不愤愤不平，高胜马更是咬牙切齿，一掌劈断个柱子，“发动所有漕帮弟子，搜出令狐过的下落！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马上的令狐过心里计算着，杨之易应该是未时中段中的毒，只是由于擦伤因此无人知觉，直到申时才被发现，小奕说只有三个时辰，若是用得上药就还有多两个时辰的命，也就是说若无幽兰草，子时就会毙命，但若黄玉铃抓不到药，杨之易连戊时都未必活得到。

当令狐过回到庄院，已是接近酉时中末段，却见那黄玉铃也刚进院子，提着些药上气不接下气说道：“这些药，我找了好几个药铺才抓齐。”看到令狐过就说：“令狐公子，你拿到仙草了吧？”

令狐过笑说：“黄小姐真是未卜先知，一看就知道我拿到了仙草。”忽然间，鼻子更是一酸，原来那黄玉铃像是添加了好些香露于身上。令狐过久恋花海，自然识得花香。原来在宋朝之前，赏香之道在于焚香，后来因为引进大食国的蒸餾萃取技術，才有了香露，而天下女子皆为之着迷。黄玉铃用的是叫“朱栾”的香露，产自闽浙，花比柑橘，其香绝胜。以栈香或降真香作片，锡为小甑，实花一重、香骨一重，常使花多于香，窍甑之傍，以泄汗液，堪称香露中的稀品，通常只有千金小姐或名妓之流才能使用。令狐过不由嘻笑着念起了宋词：“美人晓镜玉妆枱，仙掌承来傅粉腮。莹彻琉璃瓶外影，闻香不待蜡封开。”

小奕听到令狐过的声音，就迫不及待走出门外，换到以前听到令狐过的调侃，估计又会责怪他嘻皮赖脸，